汗流浃背。
先拿人,后再补办手续,这在刑部办案,时有发生。
也就是说已经成为常态。
司天台的五白以及随行的白衣执事,个个眉头紧皱。
王鸿基与李慕白两位大儒四目相对,前者上前一步,低沉的声调如同一声闷雷炸响:“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
后者愤愤然而朗声道:“自古昔以来,国之乱臣,家之败子,才有余而德不足,以至于颠覆者多矣。故为国为家者苟能审于才德之分而知所先后,又何失人之足患哉!”
两位大儒面色沉重,忽然,引经据典。
贾侍郎顿时脸红脖子粗,大脑一片空白。
世间却有这样的人,真的不会撒谎。只能一老本等的按章办事。
就像前世一些稳如磐石之人,绝不见财眼开,也绝不越雷池半步。
扑通!扑通——轰……
贾侍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出嗓子眼,浑身如芒刺乱扎,冷汗直流。
不一会,鞋壳里已经积满汗水。
他感到丢人、羞愧和难过。
从其内心深处,有一种声音在竭力提醒他、厌恶他撒谎之行。
他实在是耐不住灵魂的拷问,嘴巴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想法,竟然一吐为快:
“宋公子要整死李绩,许愿我今年京察评上第一等。他要让李绩直接死在刑部监狱,以泄心头之恨!我,我——不是人。我想卖宋公子一个人情。”
舒服了……贾侍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任由人们的白眼和鄙视。
周围忽然躁动起来:
“没有手续直接拿人。这是程序错误。程序错了,案件就无法成立。”
“唉,出了这样的低级错误。今天的年终考评,一下子就砸了。绩效考评刑部进不了第一等级,不仅仅要受到质询。”
“年终绩效奖就要比其他部门少拿一半。”
“明春,刑部将减少晋级名额。”
……
“卑鄙小人,一泡鸡屎坏了一缸酱。”
看看你这德行。唉……
黄尚书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面色煞白,浑身哆嗦的贾侍郎,低声吩咐手下官员:“传我话去,把人放了。”
……
走出牢房,沿着幽暗的廊道,两名金甲卫士押着李绩向前挪动脚步。
“别装死。”
狱卒从后面抬脚踹在李绩的屁股上,镣铐发出一阵哗啦声响。
李绩稳住脚步,转头望了一眼狱卒。
“看什么看。”
李绩走进刑讯室的时候,宋公子已经换了一套雪青袍服,金穗镶边,纽扣处精绣罗汉果图案,显得别致而厚实。
他一只脚踏在一把铁制的椅子上,觜里嚼着槟榔,半边被李绩脚踏的耳朵上缠绕着一块白色的纱布。
身穿青色长衫、长着猪腰子脸的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把银质摇扇,呲着一口黄牙,威风凛凛的盯着李绩看。
十几个狱卒交头接耳,摇头晃脑,在一堆刑具面前幸灾乐祸地看着李绩。
宋公子一使眼色,一名狱卒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摔在李绩面前。
“李绩,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宋公子眼里透着杀意:“认罪画押;尝试一遍刑具,再认罪画押。”
李绩低头用眼扫视一遍认罪书。
大致意思:睢阳县山神庙小相师李绩,只因在街上与宋城发生争执,顿起杀心,依仗武功出手打人,重伤宋城。随后捕快赶到,相师李绩落网……
锦衣公子提前把饭做好了,就等着李绩来吃。
他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