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与婶娘一直争斗不休。
李二叔只好从中斡旋,这边压压,那边哄哄。十几年过去了,婶侄心中的那份阴影还在。
大雪封山,李绩一个人卷曲在山神庙的庙堂里,与神龛为伴。
孤影、青灯,一本《灵枢》,窗外白雪皑皑,屋内冷冷清清。
李二叔要办实事。
是啊,自己还是那个流浪儿吗。
“不是。”一个声音在李绩的耳畔响起。
李绩恍然,忙忙从身上掏出两个玉镯,放在一脸寒霜的穆婉清面前:“婶娘,这可是老玉,年代货,值钱。”
婶娘一个激灵,脸色骤变。
她拿起那对玉镯,仔细的看看成色:“不错,二郎就是有眼光。”
接着滋啦一笑,忙着将手镯揣入怀中,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厨房。
“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的。以后婶娘会对你好的。”
看着婆姨转怒为喜,李一刀精神一振:“大郎,倒酒。你小子发什么愣。有钱给你娘买两样,你看二郎,一天书没读,就这么有出息。”
“爹,我现在还是个学子。哪里有什么积蓄。你没看那几个大儒,开始学作诗,想赚点外快养家糊口。”
“李二叔,算了。大郎可是未来的相爷,最好别让大郎分心。一心攻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李玉石向李绩挖了一眼,怎么了。二郎又来取笑我。照你这么说,我就是一个书呆子。
书呆子如何当宰相?
你挖坑。
“清韵,叫声哥。哥有好东西。”李绩看着一直啃着麻花的清韵,有意撩拨。
“二哥就是偏心,给大姐一个金步摇,给妈妈一双老货,就拿麻花这不值钱的货来哄我。”
“哈哈!”
李绩放声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幺妹,你看,这是什么?”
“翡翠猴。”
“你不是属猴的吗。”
眼前的挂件,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小猴子,清韵脸上立刻花容绽放。
“唉,小孩子也不能忽视。宁可慢待大人,也不能慢待小孩。”
“清音,你说要感激清扬的吗,陪他喝一杯。”
婶娘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盆猪大肠。
李清音此时完全陷入喜悦之中。
以前的二哥鼻子一大把,破棉袄、烂裤裆,一双黄帆布鞋,还露着大脚趾。
见到清音、清韵总是斜着眼看,就像一个贼。
如今这种印象怎么也寻找不到,变了。完全脱胎换骨。
人长得高大帅气,一副满腹经纶的神情。
动不动嘴里冒出“杨柳岸晓风残月”“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寂寞沙洲冷”这些高冷诗句。
反正,长到十四岁,李清音没有遇到过这样出口成诗的才子。
自古才子多磨难,纨绔子弟多混蛋。
“嘻!”
李清音竟然笑出声来。
“大妹,陪二郎喝一杯。要不是二郎出手相救,你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李玉石闷声闷气的将一杯酒倒进嘴里,“你不知道,学府里传遍了,锦衣公子宋城是个玩女人的孬种。几个高句丽过来的学子,恨得入骨。”
李绩想起来大儒李慕白的提醒,说东都别驾的宋公子,整日里到处打寻野食。学院里的女生,见到都躲着走。
波斯、大食、高句丽等外域女子,有几个被他勾搭上手的,一开始图新鲜,都是往死里玩。
“好了,今后清音要长个心眼,遇到花花太岁,离远点。”
“二哥,我敬您一杯酒。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