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说看。”
“据王凡青交代材料反映,他蓄意制造李成高忤逆案,牵连河南府尹朱允炆,诬陷忠良、欺君罔上,按律当斩。只要皇上下旨,查抄王家,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到那时,王小姐就是罪臣之女,充公教坊司,或者入官府之家为奴,那是水到渠成,信手拈来之事。社会上,谁也说出不一个不字。您的心愿也就实现了。一是出来一口恶气,惩治了诬告者;二来,也给靖王爷一个补偿。随时,都可以解除对李成高和朱允炆的羁押。顺带,再敲敲那些失职渎职的官属。”
李治见王德分析得条分缕析,不禁喜上眉梢。
当即口谕,要传京城中书舍人草拟诏令,叫政事堂会议定稿,令从京城发出来。
他的想法尚未说完,被王德打住。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这是正常的行文方式。公文处理的方法对是对,但是,这就会被无限期搁置。”
“一来,给王凡青背后的大佬提供了信息,说陛下要动手了;二来,王凡青举家生死难保,势必造成连环血案。对手一旦想自保,必将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是啊!我差点酿成大错。”
李治惊出一身冷汗,一位小宫女给他擦干汗水,又换了一件单薄的衣衫,这才静怡下来。
“陛下,老奴的一石二鸟之计,只能在东都悄悄地进行。老奴亲自草拟诏书,您直接在诏书上画赦,盖上印玺,交给金吾卫执行即可。随驾的皇宫卫队,个个都是忠勇之士,对陛下忠心耿耿,毫不二心。”
“但是,这领头的大臣,非靖王爷莫属。”
“哦?”
李治又一次伸长舌头。
“只有靖王爷才能晓得陛下的意图。错一个大臣,可能会矫枉过正,弄巧成拙。本来是想吓唬一下王家,让他乖乖地把王小姐嫁给李绩。要是换了其他人,后果就会不堪设想。况且,您又不能明说,这是演戏。您要是说了,这不是现实版的‘烽火戏诸侯’吗。与您立德、立言、立威不利。”
“让李绩领旨执行抄家,他心中有数,自然会拿捏有度,适可而止。让王凡青感恩戴德,一方面让他受到训诫,一方面逼着王家甘愿把小姐嫁给英雄人物。”
“您只要在诏书上加一句,‘罪臣女眷没入靖王府为奴’即可,到时,靖王爷对陛下心存感激,然后,王家女眷由他裁量处置,您就万事大吉。”
王德设计的一出妙计,令年轻的李治心服口服。他正愁着,如何处理与靖王爷之间的微妙关系,有这一出戏,那就悬心放下了。
李治拿出玉玺,在王德拟好的诏书上盖印。一份不经中书门下而径自颁下的诏书,就此形成。
但不管王德怎么安慰劝说,李治究竟心怯,自己觉得难为情,就像偷人一样,有点不光明磊落。
他装置诏书的封袋,不敢照常式封发,而改用斜封,所书“赦”字,也不敢用朱笔,而改用墨笔。
多年以后,被王德笑称“斜封墨赦”。
…
王德携带诏书,脚下生风,一口气跑出明德宫,上了马车,直接去了靖王府。
府兵队长大头正在门岗前打盹,听见马蹄声,猛地一惊。
王德从马车上探出头,笑道,“大头老弟,老奴来找靖王爷。”
“哦哦!王爷在家呢。”
大头打开大门,等王德下车,令人把马车停放在府门的西侧树林里。
王德顺手塞给大头一把碎银子,笑道,“留着弟兄们喝茶。”
大头习以为常,径直把王德引入待客厅,丫鬟夏荷给他泡上一杯茶,轻声颔首,“公公,您稍等。靖王爷,马上就到。”
她对门口的一位丫鬟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