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先绷不住。
当主帅身陷战阵,需要专注于身旁的刀剑和突然遭遇的敌人时,对战场整体态势是缺乏感知的,即便有所感知,也做不了什么,顶多只能告诉身旁的人跟着自己往哪冲。
而且对整体态势有感知,又能怎样,自己都带着亲卫杀进去了,骰子已经投出,筹码都已押上,人事已尽,只待听天命。
张大眼的部队先开始崩的,当那只猪带着亲卫这么一勺勺挖下去,越来越多中原骑兵溃散,带着尚在战斗的士兵越发慌乱,甚至连举旗的士兵都开始把不稳,旗斜,军心不稳。
那只猪明显感觉到胜利的天平正在朝自己倾斜,大声鼓励道“再加把劲,杀光他们!”
可就在这一切向好的时候,中原人的军阵原本因为两边包夹,被堆挤在一起像揉紧的面团,却突然松动了,越松空间越大,骑手们到最后都陆续往前奔跑起来。
“发生了什么?”那只猪下意识得问,随后他们骑马追上了正在追砍草原人的中原人,“哦!我的军阵先崩了。可明明。。。”不待那只猪问苍天,他被亲卫推挤着脱离战场,冲到了战场外围,驻马回头,看到了令他咬牙切齿的一幕。
一支打着“赵”字大旗的部队,已徒步赶到近旁,还声嘶力竭得呼喊着“援军到啦!”是的,中原人的援军到了,这次,他们没迟到。
曾经爱搭不理就此放过的那支残军,却在两军拼承受力的关键时刻从军阵后方尾衔而至,给了己方士气以致命一击,那只猪气得几欲吐血,朝己方溃兵怒骂道,“还没交上线呢!跑什么!”
可士兵们已经跑了,没人听他的痛骂。谁都知道被前后夹击凶多吉少,谁都不想白死,越来越多的人有样学样加入逃命的人群,生怕跑晚了被围进去跑不掉。军阵溃了,那只猪也只能带着亲卫跟着一起跑,士气崩了,战,败了。
如果他此时敢带着亲卫朝这赶来支援的千把人撒气,他会发现自己突然有了万人无敌之勇,甚至能借击溃中原人援军扭转整个败局,因为赵和带着他们是近乎跑吐了赶来,手里的长矛如果不拄着地面支撑身体,人真的要趴地上呕吐,一时半会真的堪称手无缚鸡之力,随便一个草原战士收割他们比割韭菜还容易。
可那只猪和溃兵一样,没这勇气,甚至没往这方面想过,骂骂咧咧怨念得跟着溃兵一起跑了。
张大眼只有近两万人,还多是收编的匪盗和杂牌降兵,以及归附的草原小部落牧民。装备最好的前锋在巴音喀拉折损了不少铁甲骑兵,本就堪忧的着甲率,此时更加不堪,即便只是皮甲,着甲率也只有三成不到,连高鞍都只配了嫡系,其他人在装备上和草原人其实并没有优势可言。
那只猪杀出豁口后尚存近三万人,抢得鼓鼓囊囊,而且是归家心切,还携胜仗之威,真摆开阵势打,获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可就是刚照面,就被毫无章法得接连冲阵生生打断布阵进度,令兵力优势没能顺利展开发挥效能,继而抢饱了不愿被堵住归家路矢志突破的优势,在缠斗中演变成了惜命不愿枉死保命优先的劣势,军阵从背后被突袭更是将战或逃的纠结逼到了临界点,看着越来越近,即将完成包围的援军,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战场上就是这样,总有那么多意料之外和不可理喻,可能上一刻还大胜在望,下一刻已经丢盔弃甲狼狈奔逃,交上手后,一切就都变得不可控,很多时候就是在比较两边谁犯得错多,甚至可以说,哪边能管束好自己的部队,少犯低级错误,哪边赢面就会更大。
至于抓住对手的错误,适时投入兵力将其击溃,那是名将靠天赋和丰富战阵经验才练得出来的敏感度,还时灵时不灵。对一般将领来说,即便有,也只是凑巧,更多是战后夸耀其功绩,牵强附会得往脸上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