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侧头一瞧。
两条巴掌大的鲫鱼正半躺着张嘴,嘴里头牵着一根草绳。
篮子里一颗竹笋刚刚被剥了壳儿,瞧着新鲜又脆嫩。
程易柔声道:“等下爸爸给你们做鱼和笋吃,好不好?”
晴晴馋得口水直流,她眼睛溜儿圆,蹲下身子,盯着那两条鲫鱼,砸吧砸吧了嘴,又咽了咽口水。
她还没吃过鱼呢!
天天顿顿都是红薯,她可不喜欢吃了,可是朗朗说不能说出来,不然妈妈会伤心的。
这下好了,爸爸给他们做鱼吃了!
晴晴眼睛一眨一眨的,想了想,干脆起身,又蹬蹬噔的扭头往回跑。
“妈妈!爸爸说做鱼吃啦!晴晴喜欢吃鱼!”
林清然早就看见了。
她愕然站在门口,瞧着程易抱着晴晴,还有那放在篮子里的笋和两条鲜活跳动的鲫鱼。
她一瞬间只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程易他……
转了性?
心里头沉甸甸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一个人恶劣了这么多年,真的会在一朝一夕就变好吗?
还是说,他不过是做做样子,心里头打着更坏的心思?
林清然心里头的一点儿涟漪瞬间平静。
她唇线紧抿,拉着晴晴到了自己的身后,又叮嘱朗朗看好她,之后自己朝着程易走了过去。
程易见她过来,没等她开口说话,就露出了一个笑脸。
“能帮我生火吗?这灶膛我不太会。”
九零年这会儿程家村家家户户都是老式烧柴的锅,又深又黑,得拿着火引子,得架空了烧,空气一旦进不去,就怎么也燃不起来。
总而言之是个技术活儿。
林清然下意识就要拒绝。
然而视线落在那瘦得像豆芽菜似的两个孩子身上,她到底是没吭声,走到灶膛前开始生火。
全程盯着,她心里有数。
孩子们已经很久没开过荤了。
老式的灶台是用泥巴混着干茅草砌起来的,一共两口锅,一口给猪煮吃的,一口给人做饭。
这年头猪的地位很高,自从分田到户政策实行,不再吃大锅饭后,程家村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养一头。
一年到头的钱都指望它了。
不过自从爹妈去了县城后,家里头连猪崽子都抓不起,程易家的这口锅就空了出来。
林清然用锅盖盖着,虽然还有一点灰,但是水一冲,抹布一擦就干净了。
“生两口锅的火,红薯我已经煮好了,放水下锅就行。”
程易说着,探身拿了一个竹篾做的篦子过来,又找了个破了口的盘子,将两条处理干净鲫鱼放了上去。
生姜,葱,还有盐和酱油,简单调味后,就放在了锅里。
下面煮红薯,上面蒸鲫鱼,大火舔舐着锅底,水一开,咕嘟嘟沸腾着,红薯的香气挟裹着鲫鱼的甜香,开始顺着锅盖边缘涌了出来。
晴晴饿得不行,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眨巴着眼,巴巴的扒拉着灶台往里瞧。
程易正将烧开的热水装进搪瓷缸子,当下赶紧侧着身子将她挡着,叮嘱道:“小心,热水烫,离远一点别溅着了。”
正在添柴的林清然一愣,抬头朝着程易看了一眼。
她的视线倏地一顿。
只看见他的掌心处,密密麻麻的一片红色小伤口,那是类似一种芦苇的野草割的,这草在程家村,土话叫做郭叶草。
不小心碰着一拉,血口子就哗啦啦往外冒。
林清然下地的时候被割过无数次,伤口不严重,却火辣辣的疼。
他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