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额娘,您说的慧贤是指慧贤皇贵妃吗?她很温柔吗?比紫薇还温柔吗?”兰馨入宫的时候慧贤已经逝世很久,宫中每年都会祭祀孝贤,慧贤当然没这个资格,大概这也是乾隆把慧贤的画像摆在孝贤旁边的原因,这样每年宫里那些人,无论愿意不愿意,都必须给慧贤上香火,算是给慧贤这个无后的女子最大的体面。
“就是那慧贤皇贵妃。”景娴微笑道,“慧贤姐姐,的确和紫薇一样,不但温婉贤淑,而且多才多艺,琴棋书画都是好的,那一手刺绣活更是精湛,听说过慧纹吗?”
“薇姐姐给我这个荷包?”永璟把腰间绣了小兔子图案的荷包拿起来,“皇额娘?”
“的确是慧纹!”这荷包太不起眼,乾隆平时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果然自慧贤逝世之后失传于世间的慧纹!
“皇上自己看,这不是慧纹。”景娴走上前,把荷包里子翻出来,指着上面的针法,“慧纹是单面绣,而这荷包是双面绣,正面是小兔子,里面是佛经。”
乾隆当然看不出来什么针法,但是那表面的纹路的确和慧纹一模一样,看似简单的图案却被绣的活灵活现,而里面的佛经却绣的更是精细,这一手绣活明显已经超越慧纹了。
慧纹是慧贤深居宫中之后琢磨出来的绣法,天下唯她会绣,只送与乾隆、太后以及宫中妃嫔。慧贤死后,太后为了泄愤,打着喜欢慧绣的名义,把宫中各妃嫔手中的慧绣收集起来,说是收藏了,其实是焚毁了,乾隆虽然知道,但是也不至于因为几件刺绣而逆了太后的意思。为了抚慰在慧贤活着的时候给太后造成的尴尬,他只留了慧贤最初给他绣的荷包,其他刺绣也送给太后泄愤了。所以这世间慧绣只剩下一件,他贴身带着的一件。
也正因为如此,就是有能人看着绣品能琢磨出绣法,也没有样品模仿。
“紫薇丫头学的是苏绣,她说在济南的时候琢磨出双面绣的绣法,妾身初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景娴叹气,“自从紫薇丫头进宫之后,妾身就越发想念当初潜邸的老人了。那时候姐妹们打打闹闹也不过是争宠吃醋罢了,哪有现在这么复杂,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当初的确是好的。”乾隆也黯然了,他虽然一直催眠自己这后宫女人再怎么争斗也争不出什么大风浪,但是又何曾不知道现在这后宫比以前的后院复杂多了,作为帝王,他知道后宫就是朝堂实力错综复杂的缩影,只是下意识不想这么去想,当帝王太累了,他不愿下了朝堂,还处于勾心斗角,无法随心所欲。他只愿后宫像家一般的存在,大家和和睦睦亲如姐妹。自欺欺人也罢,就跟他出宫时只愿看见歌舞升平一样。
不过后宫不过是些女人,乾隆自信就算他纵容后宫的事,也不会有大岔子,就算出了些什么问题,不是还有皇后担着,皇后忠言逆耳虽然讨人厌,但是他也知道每次忠言逆耳的时候就算后宫需要整治一下的时候,他是个很英明的帝王,所以基本上就照做了,只不过那“忠言逆耳”的皇后就受到了迁怒。
一个不喜欢认错的人被人说错了,最后还证明的确是错了,那种滋味是不好受的,他不开心,自然也不会让别人高兴。
前朝那些官员他还需要顾忌两份情面,后宫这些女人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乾隆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景娴已经温言细语的向永璟和兰馨讲述这当初在潜邸的故事,姐妹们是如何在明面上争风吃醋,但是暗地里嘻哈打闹。孝贤是如何的贤惠大度,慧贤是如何的温婉贤淑,淑嘉是如何的明艳美丽,哲悯是如何的娇憨可人。一件件小事,从景娴口中说出,带着三分怀念,七分温馨,永璟完全是把它当故事听了,而兰馨一边应和着景娴的话,一边显出憧憬的样子,但是那手却时不时的捏上了自己的小臂,似乎在忍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