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常羲的身影彻底消失,年轻的侍从缓缓走近,小心翼翼地低声道:“主公……”
重明的语气毫无起伏的温度,漠然道:“谁让你放她进来的。”
“是风啸自作主张,可是主公……的心思……”
重明忽的打断他:“罢了,这样也好。”
“她……走远了么?”
“风啸没看到小桐姑娘的身影,想来已经走远了。”
听到这句话,重明才挪了挪脚步,向着梧桐树下被抛弃的桐木走去。
桐木闪耀着微微的光芒,在重明拾起它的那一刻便乖顺地变回了平常的模样,他盯着那块木头,喃喃道:“你便是再恨我,何苦丢了自己。”
重明长叹一声,闭上眼睛,狠狠地将它握在掌心。
身旁的风啸惊惧道:“主公,主公……你的手!”
木头顽皮,如此小伤,哪里抵得上心口那鲜血淋漓的伤的万分之一。
“主公,风啸求你,放开,松开手好不好。”
重明睁开眼望着眼中含泪,却不敢上前一步的年轻侍卫,恍然觉得自己和他居然也有一点相似。
可是……我若放手,谁来护它。
他站起身,轻声道:“回偏……”
只说了两个字,重明便觉得喉头一腥,呕出一口鲜血来。
“主公!!!”
有人心伤成疾,有人撑着一口气,倒在凄清的寒夜里,万念俱灰。
自从那日路过的女侍将晕倒的常羲送回梧室以后,就不曾再见过她踏出房门,而重明,也默许了常羲一个人住在了梧室,他搬去了御殿一旁的偏殿。
待许也城的老城主死后,烟罗不久便奉命回到了自己的家族中,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听闻委托的侍女传来的有关常羲的消息,她也匆匆地赶至了许也城。
岂料……烟罗推开门,迈进去的那一刻,便心神俱颤。
凡人有句话,女要俏,一身孝。
烟罗推开门的那一刻,昏暗阴冷的梧室中进来了风,进来了光。
坐于桌前的那人发丝轻舞,一身白纱恍惚间犹如云雾,出尘如斯,银雪灿烂,却让人生出她将要消逝之感。
烟罗眼中含泪,艰难地往前迈了一步,望着被风吹落了一地的纸,轻轻捡起几张,哽咽着念出上面的字。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贸春秋。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她再翻去下一页,依然是盛放的桃花边写着几行字。
烟罗未曾听过之前那几句话,可是这一页的话,她听过。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烟罗一直都知道,小桐虽然是妖怪,却会很多她不会的诗文,可是真正看到了,却不觉羡慕,满屋散落的纸,莫不是千姿百态的桃花,她仿佛是记得,小桐说过自己只善工笔,不善肖像。
寥寥笔墨以寄情……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烟罗再也忍不住,扑到常羲身边,捏住她的肩膀,颤声道:“小桐……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我们不写了,不画了好吗?”
“我们不想他了……我陪你离开,我不嫁了,什么也不管了。”
一滴泪浸湿纸面,常羲转过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烟罗,你来啦……”
“小桐……你放手吧……”
常羲疑惑地看着她,低声道:“我何时说过自己不愿放手,只不过……突然好想写字画画罢了。”
“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