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队终于擦着天黑赶到了避暑山庄,水中的蛙,林间的蝉一唱一和地跟开茶会似的,一踏入这山水间,身边的暑气顿时都消减大半。
房间早早被收拾好,婢女刚走出门,李钰就把自己甩到床上,一路奔波还要分出一半精力提防暗算,真是累啊。
李钰盯着头顶的纱帐出神,季承允勾着嘴角冒着傻气的笑从眼前晃过,福娃允子现在在干嘛呢?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眼皮已经重重合上。
皇后和太子今日吃了瘪,总不会胆肥到在山庄对她下毒手吧?
果然如李钰所料,对方在赶了两日路后精疲力尽,加上地点时机都不对,那夜算是消停下来,别人睡没睡着她不知道,反正李钰是一夜好眠。
接下来的日子,李钰要么成日跟“小妈团”一道,戏水彩莲,饮酒作乐,要么凑到皇太后跟前陪她聊天逗乐,把太后老人家哄的天天嘴都不愿意合上。
消磨到第五日,李钰收到了季承允的第一封家信,随之而去的还有呈秉公事的奏折。
信中除了提到沿途安置了一批流民,一切安好,其余全是季承允作为夫君对爱妻的思念。
李钰心里欢喜,提笔就回了一封信,除了提到收拾了三个“猎户”,一切安好,其余全是叮嘱,保重之言,苦口婆心加了一些用兵排兵布阵之道。
简直像个炸了毛的老母鸡,恨不得把小鸡崽薅进自己的胳肢窝藏起来。
安逸的日子过了二十来天,一来二回李钰也陆续收到三封家信,按照以往的频率,第四封家信也应该到了。
这是她唯一的期盼,一度被“小妈团”调侃,天天抱着凉亭的柱子往外面张望,就差把自己挂在八角亭上当个坐镇的望夫石了。
李钰笑着也不反驳,只有她自己知道季承允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可能遭受怎样的危险。
一日夜里,李钰翘首以盼的家信没有到来,一份加急的折子递进了避暑山庄,不是冲着皇帝去的,而是几经辗转到了皇后和太子手上。
“什么?季承允逃了?堂堂江北巡抚还对付不了一个单枪匹马的靖王!”太子一把甩开奏折,脸上堆着的笑瞬间一扫而空,一丝狠厉爬上眼角。
又一拳砸在桌子上,不解气的吼道:“废物!”
“太子莫要动怒,这时更要沉着冷静。”皇后道。
太子敛了神色,面无表情地看向皇后,沉声道:“万一让他逃到京城……”
皇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急不忙地说:“赵大人,靖王是被流民袭击,与军队失联,告诉江北巡抚苏冠,举江北全民之力‘营救’靖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赵志泽领命。”赵志泽沉思片刻继续道:“皇后,太子有所不知,此次靖王逃跑是有人暗中相助,而且……”
“而且什么?江北是苏冠的地盘,什么人敢暗中相助!”
“而且季承允拿到了这次赈灾款的账簿,还是,还是苏冠的私账。”
赵志泽趁着太子反应的空白区,急忙加快语速继续说。
“苏冠大人禀报,那队人马身手矫健,训练有素,仅仅十余人就带着靖王冲出围困,不是江北人,更像是从京中来的,若不是如此棘手,万万不敢来信请示。”
赵志泽埋着头说完这话时,后背已经起了一层冷汗,他知道眼前的太子平时对人满脸笑容,可转眼就能不择手段,杀人如麻,对欲脱离掌控的大臣如是,对忠心耿耿的秦家兄弟,胡图也如是。
紧接着是茶盏摔地和纸墨笔砚从桌上被扫到地上叮叮咣咣声,太子失控地咆哮着,“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铭儿!”皇后唇角一动,哆嗦两下也没了声音。
江北巡抚是太子一手提拔,江北一带就是太子季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