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赶着自家的驴车去县城,路过镇上时,见路夫子正要上别人收费拉客的牛车。
他赶紧停下,把夫子强行抱下来。
“路夫子,坐学生的驴车,不收费,您那点束脩太寒碜,咱省一点是一点的。”
“怎么在这也能碰上你!”路长太一脸头大,别扭道:“老夫不差这几个铜板,不坐你的驴车。”
苏影也下了车,邀请路夫子同行。
路夫子这才勉强同意。
“老夫肯上车,也是看在苏丫头的面子上。”
沈默冲苏影呲牙一笑。
“路夫子说你脸大!”
“你才脸大!”
路长太气得只哼哼,又不无遗憾道:“你爹怎么相中这小子做女婿了?回头我可得跟你爹好好说道,可不能让你嫁给这个吊儿郎当没正形的小子。”
沈默扮了个鬼脸。
“人家都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夫子您现在坐的可是学生的驴车,您不帮学生说几句好话也就罢了,可不能连学生的亲事都给说散了。”
“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夫子您真忍心把学生说得这么不堪,害我还没娶到媳妇就断了姻缘么?”
“人家都说……”
“沈默你闭嘴!”路长太被吵得头大,“人家都说,人家都说,没用的闲话你记得倒是清楚,该背的书你怎么记不住?”
沈默嘀咕道:“夫子教得不好,就说学生笨。学生还没抱怨您教得太过乏味,害学生总在课堂犯困呢。哼,怪不得学生晚上总失眠,原来是在夫子无聊的课上睡多了。”
路长太教书育人多年,头一次碰到处处跟他顶嘴的学生。
他急得在四处乱摸,像要找什么东西。
沈默“好心”提醒道:“夫子您甭找了,我的驴车上可没有戒尺。”
路长太被气到差点翻白眼,直后悔刚才不该上这辆贼车,真是嫌自己命长呢。
“沈默你少说几句,没见路夫子气到了么?”苏影敲了沈默一下。
沈默果然老实了。
后边半个多时辰的路程,在苏影的威压下,沈默果然没敢再惹怒路夫子。
路长太得了清闲,就问了苏影父女俩的近况,并表示等她成亲时,去喝她的喜酒。
终于到了县城,临下车时,路长太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还是想帮一把苏文海的女婿。
便对沈默说道:“等你成完亲再回学馆,老夫给你调个座位,挨着好学生……”
沈默快速抢答道:“夫子您放心,我跟谁都聊得来,座位您随便调。”
“下车,下车,老夫要下车。”
路长太实在受不了了。
别说是老友的女婿,便是老友的亲儿子,他也不想帮了。
到了地方,沈默亲自搀扶夫子下车,还热情预约道:“夫子何时回镇上,学生提前过来等您。”
路长太连忙摆手,“不必了,老夫今天不回镇上。”
“真不回?夫子不会是骗学生的吧?”
“真不回,真不回。”路长太边走路边跟两人告辞。
这辈子,走路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目送夫子远去,沈默拍着胸脯道:“想买点什么,或者想去哪里,告诉我,我带你去。没人比我更熟悉县城了。”
沈家从京城回来后,就一直在县城做生意。
沈默今年十五岁,沈家就在县城做了十四年生意,逢年过节时才回村子住几天。
直到去年,才举家搬回了泉水村。
这也是苏影跟沈默一直没见过面的原因,所以才有了梨树下的相遇不相识。
苏影歪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