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闻言皱了眉头,“怎么?都水监今年竟是没有招民工清淤吗?”
巡检士兵想是和船老大的关系极好,小声道:“嗐,朝廷上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儿哪里管这个,反正让他们掏银子,必是不肯的。”
广济渠引金水河入渠,但金水河泥沙量过大,不及时清淤的话,会抬高河床,本来广济渠只是人工运河,水位也不高,不及时清淤则水深不足以行舟。
“可惜了,往年这些淤泥也是有人抢的。”
“谁说不是呢。”
运河底部的淤泥富含有机物,是不可多得的沃土,以往都水监都要招来大量民工清淤,除了费银子外,百利而无一害。
章小林等人趴在底舱中,静静听着上面传来的声响,随后声音停止,明显感觉到船在往前飘去。
“出来吧,过了水门。”
章小林掀开舱盖走了出来,回头望去,果见水门处,一道厚重的铁闸门正缓缓落下。
船老大掌着舵,看着闸门与有荣焉地叹道:“不管是城门,还是水门,俱都厚实得很,北国人就算杀过来,也不可能攻克。”
京城有三道城墙围着,还有护城河和瓮城,水门材料厚实,而且两旁也有拐子城,论防护性能,确实一级棒。
不过船老大的话说得太满,很容易被打脸。
据章小林所知,一座铜墙铁壁的城池,许多时候并不是从外面攻破的,而是由内部腐朽的统治阶级瓦解的。
“大叔,我们下一站到哪?”
船老大笑呵呵地扯起风帆,“下一个码头在瓜洲渡,天明即到,你们先睡吧。”
像船老大这种短途的载客夜航船,都是白天在码头载客,晚上行舟,不耽误乘客办事。
章小林等人正激动着呢,哪里还有睡意,俱都靠在舱壁,静听流水声。
“咱们明天一早就在沙洲渡雇马车返回汾城。”
对于章小林的提议,两人也没有异议,一个急于离开, 另一个想见儿子。
运河之上 ,有座座水坝闸门,那是闸兵给逆流而上的船只放水行船用的。
而顺水而下的船老大则挂起船灯,一路往前随波逐流,不多时便驶出老远。
如果一切都这么顺利,确实不错,但实际上,有章小林的地方,必然会生出事端。
“该死,船搁浅了!”
船老大心里暗恨都水监官员,没有清淤的后果就是这样,连他这个小船都被泥沙困住,其他更大型的漕船就更加没得说了。
想要从此处脱困,便需要纤夫帮忙拉开,但现在夜色如墨,根本就找不到人。
船老大急得搓手,“麻烦了,恐怕得等到天明找人帮忙才行。”
这找人拉纤,又是一笔开销不说,还耽误事呢。
章小林只得安慰道:“只要人没事就行,等到天亮后再说吧。”
“也只能如此了。”
因搁?被困,夜里行船视线不好,就算有船灯照明,为了避免两船相撞,船老大还得时不时擂鼓,以提醒过往船只避让。
等到天明,船老大便纵身入水游到岸边,找人帮忙拉船,靠着运河生活的不仅有船主、扛货脚力,还有大量的纤夫。
章小林站在船头,便见一队光洁溜溜的纤夫们坦然自若地走过来。
“哎呀,他们怎么没穿衣服?”童新捂住眼睛不敢看。
章小林眼见船老大带着几名纤夫游过来,将纤绳固定在船上,随后,纤夫们将绳子绕过石柱。
一群人弓着背,喊着号子,“嗨,嗨哟哟,嗬嗨,拖呀,拖、拖拖拖……”
刘大娘看章小林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纤夫,忙把拽进船舱,“你一个大姑娘家,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