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匠回到厢房,美滋滋地把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只荷叶包鸡,“徒儿,拿酒来,我们爷俩喝上几盅。”
掌柜在井边净了手,去厨房取来酒水并一盘干黄豆,两人坐在房中唠嗑。
有酒有肉,就差故事了,老铁匠年纪有点大,不禁又开始忆苦思甜,他一粒黄豆一盅酒,感叹道:“咱们做匠人的,生活苦啊……”
这话掌柜都已经听过无数遍,耳朵都听出茧了,他早已无师自通,可以自动屏蔽话头,嘴里还能嗯嗯跟着附和。
“……我那小叔现在也不知流落在哪里受苦?”
“嗯嗯~”
“以前天天都给官府做白工,一年辛苦到头,连半分银子都赚不下……”
“嗯嗯~”
“你就只会嗯嗯,少喝点酒,给我留点。”老铁匠不满意地把酒瓶子抢过来,“最近生意咋样?”
掌柜不以为意,把豆子扔进嘴里,嘎巴嘎巴嚼得很香,“还是老样子,天天打铁锅。”
说起铁锅也是在太祖之后才开始普及,得益于铁矿众多,加上冶铁技术又突飞猛进,铁因其熔点高,最适合用来制作厨具。
掌柜平常除了打些镰刀、锄头等农具之外,剩下的绝大多数时间就是打铁锅。
而且还打出了名气,他们锻打出来的铁锅,“勺底铮明颜色白”,质量上乘。
除供应给各大酒楼饭馆外,普通百姓也家家拥有,本着一锅传三代,人死锅还在,留下当传家宝使。
老铁匠奇道:“最近要锅的怎么这么多?”
前一阵子,流民进城安家,锅卖得多些很正常,但现在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人要,锅这玩意儿不容易坏啊。
掌柜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反正有人高价买就是了,我们也能赚些银子。”
老铁匠牙口不好,一粒干黄豆在嘴里嚼半天,也没咬烂,一时间有些生气,“天天只打锅也不行,我教你的一身技艺都快荒废了,难道以后只靠打锅活着吗?”
掌柜不禁叫起屈来,他是打锅的,不是背锅的,客人要什么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再说打铁锅也是一门技术性很强的活计,又是冷锻,又是热锻,怎么在师父眼里好像不入流似的。
老铁匠摆了摆手,换了话头,“罢了,也怨不得你,你刚说那客人要做铁管做什么用?”
“好像做会喷火的烧火棍!”
“烧火棍?还喷火?”老铁匠愣愣地抬头,“你信吗?”
掌柜又不是脑残,普通人家用的烧火棍不过是根木头,富贵人家的烧木棍顶多就是根好看点的木头,谁家舍得用铁做烧火棍。
他略略回想片刻,“小娘子好像说过那是最好的武器。”
老铁匠眯着眼陷入沉思,做为一名匠人,自然入匠藉,子子孙孙都是匠户。
匠户不像农户在地里刨食,所学技艺主要为朝廷服务,都是义务劳动,工钱是没有的,官府只给些柴米不饿死罢了。
匠户祖祖辈辈的主要任务便是打造军器,包括刀剑、枪甲等,可里面没有一件武器跟铁管相关,最多打造几根熟铁棒。
“什么样的?你画给我瞧瞧。”老铁匠不禁好奇心大起,忙追问道。
“就是根空心铁管,具体什么样的,我也没问。”
老铁匠气得捶桌子,“你怎么就不问问呢?这东西肯定不一般,为啥会喷火?怎么喷火?这可比打锅子强多了。”
掌柜硬梆梆回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又是凸面锤,又是凹面锤的,根本就不好打。”
“什么锤?”
老铁匠追问之下,掌柜只能把章小林所说做空心管的方法,大略讲了一遍。
“不对,肯定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