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弯弯,晚风微凉。
内院里的下人们都在小心翼翼地忙碌着各自手头上的活计。
早听说自家庄主要不行了,日间更是在拜堂时突发昏迷一睡不醒,连大管家那等熊罴一样的硬汉都忍不住悲痛,嚎啕大哭。
由此可见,办丧事的日子怕是已经不远了。
这让众人尽皆如履薄冰,互相之间交谈时都是刻意压低了嗓音,生怕声音大了又言语不慎,触怒了即将痛失亲人的大管家。
“呜~真是好人不长命啊,你说咱家老爷多好的人呐,怎会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谁说不是呢!刚刚我见大管家带着黄神医来给老爷诊脉,出来时,黄神医连连摇头,大管家则哭哭啼啼,还给黄神医跪下了。”
“唉~!男儿膝下有黄金,大管家也是没辙了。稍后给老爷立个牌位吧,生时祈福,就算真的去了,也能助他早登极乐。”
竖着耳朵听着厢房里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西门无忧只觉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迈步往角门走去。
这爱嚼舌根子的都是人才呀!连一牌两用、生死都管的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老爷我马上就要长生不老了,以后去你们坟头帮你们拔草。
借着夜色,他没惊动任何人便出了宅院,径自爬上庄后山岗,寻了块平坦的青石盘坐下来,依着【系统】的指引,面南背北‘吐纳天地灵气’。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转眼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西门无忧已从打坐伊始的腰酸背痛腿发麻,渐渐开始适应了这个姿势。
此时此刻,他双腿盘坐如置莲台,手掐诀法呈现‘接天引地之势’,一呼一吸余韵悠长,双目微合聆听自然,远远看去,竟似已融入到身周静谧的黑暗中。
“人呢!”
“来人!”
远处的庄主宅子里突然爆发出两声狂莽的吼叫,音量大到连相距百米之外的西门无忧都能清晰可闻的地步。
片刻后,星点儿大的火光一个个亮起,自宅中而出,向四面八方扩散,数量怕是有过百之多。
得,被发现了!......西门无忧默默看着自家宅院里发生的一切,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万一。
不过三两分钟的工夫,就见十几支火把影影绰绰朝着他的方向而来,感觉应是行进速度极快。
西门无忧盘坐的腰身开始愈发挺拔,面上也是愈发恬淡自然,整个人都摆出一副气度超然、心向天地之相,静静地看着越来越接近的众人。
当先那人率先发现了他,大吼了一声,“十七叔!”
音似洪钟,声如雷震!......西门无忧被吼的一激灵,借着火光定睛朝来人观瞧。
就见当先之人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光头环眼,黝黑的大脸盘子,正是拜堂时摇着他哭嚎的那个狗东西,如今万梅山庄的大管家,他三堂兄家的老五,西门发福。
余者也都是熟面孔,有庄里的庄丁,也有宅中的护院。
一番打量过后,西门无忧轻飘飘一挥手,拿腔拿调地说了一句,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婉转悠扬些,“发福啊,休要叫嚷,以免惊扰了此处的安宁。”
明明是首次与这个大他两岁的老侄子交谈,称呼也是依着记忆来的,可不知为何,言语间的感觉就是毫无生疏,连西门无忧自己都惊讶于这份亲近自然,就好像这一切本该如此一般。
“啊?”西门发福不解地愣住了。
“安静,候着。”西门无忧的声音越发缥缈。
西门发福深吸了口气,躬身回应,“是,十七叔。”
随着而来的一众家丁同样一副不解之色,却也不敢妄自开言,一个个乖巧地站在西门发福身后垂首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