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带着连绵细雨溅落在石阶上,如同少女身上的血珠坠在地上。
少女低喃着一个名字,行刑者拿鞭的手在听到名字后顿了一下。
他凑到少女面前,想确认少女唤得是否是他熟知的那位郎君。
血珠连绵不断的坠落,飞溅到行刑者的履上。
“永乐公主。”行刑者颤抖着手探上少女的鼻。
无声无息。
他放下刑具向铁门外跑去,少女低喃的郎君若真是他熟知的那位,等着他的便只有死了。
沾染上血的足履在地上划出“花”,与少女云鬓间的那对芍药发簪相映成辉。
芍药与春日开花。
永乐公主胡瑶,生于南魏的春日,死于梁国的春日。
血变成褐色最后干涸,腐烂的臭味逐渐蔓延。
“怪难闻,怪难看的。”胡瑶捂着口鼻看向刑架上与她一般无二的少女。
当她发现自己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尝试着触摸却直接穿过时,胡瑶崩溃了。
良久,胡瑶才缓慢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
她想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不会在及笄宴时出殿。
沉重的铁门发出巨响,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胡瑶转魂看过去。
记忆中的红衣少年向她走来,不,是向她的尸身走来。
“胡瑶。”红衣少年轻柔的抚上她的脸庞。
少年的声音沙哑,甚至带着一丝无措。
胡瑶飘到少年的面前,隔开少年与她的尸身。
“慕渊别看,怪难看的。”
世上应当没有女子愿意让自己曾经倾慕过的男子看到自己惨死的模样。
胡瑶觉得自己怪倒霉的。
每次难堪凄惨的模样都会被慕渊看到,比如这次,比如一月前的文会宴。
文会宴,原是与胡瑶无关的宴会,可谁曾想梁国太子不愿娶她,竟派人将她迷晕送至正在举办文会宴的江国公府。
江国公府湖中小阁上的幔帘如丧幡般随风飘扬,未关紧的木门被风吹动发出吵人的吱呀声。
胡瑶浑身青紫,身无寸缕的躺在小阁中。
她望着不知何时飞入阁中的幼鸟,想到她十二岁时初到梁国,因年岁尚小加上梁帝已故的皇后是她表姑,梁帝又无公主,所以待她极好。
可惜好景不长,她十四来了月事,梁帝想起她是来和亲的,便把她送至东宫让她与太子培养感情。
胡瑶当时就很想问梁帝,哪国的太子妃是和亲公主啊!
哦,是她忘了。
她那面都未见过的表姑就是和亲公主,可那时的梁帝也并非太子啊!
梁国太子不愿娶她,但又不肯去和梁帝说,只会对她言语批评。
她有苦难言,不过秉着为了两国和平也要好好活着的道理,她好好的活到及笄之年。
泪水毫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胡瑶想她的父皇,母后和阿弟。
她想回家,回南魏。
急促的脚步声从阁外传来,胡瑶缓缓地闭上眼。
随便吧,反正不会比刚才更糟糕。
她听到闯入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浓郁的血腥味从那人身上传来,然后她的身上就多了件外袍。
胡瑶睁开眼看向闯入者。
她记得这张脸,记得这个红衣少年。
他是梁国镇国将军的儿子——慕渊。
在南魏时,父皇曾与她说起过慕渊的事。
慕渊少时便随母亲镇国将军出征,十三岁就独自领着狼师精骑打下交州最后五郡,使交州彻底成为梁国的土地。
天下十三州,梁国占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