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家越近,顾茉的心里却越发忐忑起来。
半年前她赌气离家出走,中途一直没回来过。此刻的心情有些期待,又有些疏离。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接下来的这一幕。
远远的,她就听见母亲的谩骂声从家里传了出来。
“顾振东,这个月轮到你妈在你小妹家,理应春节也就在她家里过。
你小妹夫把她送到咱们家里,这是什么意思啊,明摆着是欺负人嘛!
咱们事先已经坐下来商量过了,你妈每个月轮着住,他们凭什么违反规则?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请你现在、立刻、马上把你妈送回去。”
顾茉呆立在家门口,没想到一只脚还没踏入家门,就赶上了家里鸡飞狗跳的场景。
除了母亲聒噪刺耳的骂声,父亲沉闷的叹气声,还有奶奶悲天悯人的哭喊声。
她爸闷着声音说道:“你能不能小点声?他们都已经把人送过来了,再送回去多难看啊,街坊邻居怎么说咱们?”
顾茉听见父亲在求情,以为母亲能够息事宁人。
没想到下一秒,母亲扯着嗓门继续骂道:“你还嫌难看了?你妹妹妹夫怎么不嫌难看了?
他们理亏,我们在理,我看街坊邻居谁会说我们家不对!
顾振东,你姑娘马上就要回来了,屋子我已经收拾好了,家里没地方给你妈住。”
顾茉听见她爸苦苦哀求道:“后屋不也可以住人吗?再不行随便打个地铺就行了!”
奶奶突然不乐意了,拉长了哭声:“儿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大过年的让妈打地铺,街坊邻居看了怎么说啊?
你爸的遗像还在后屋呢,你这是要当着你爸的面,忤逆你亲娘啊......”
顾茉以为母亲会退让一步,没想到听见了母亲更加刻薄的话。
“妈,您别在人家家里吃苦耐劳,在我们家就矫情起来了。
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在两个女儿家里打地铺了!怎么了,女儿可以苛待你,儿子就不行了?”
奶奶一听这话,心虚的大哭了起来。
顾茉站在门外,听着家里鸡飞狗跳,心里真后悔回来过年。
刚才在严文熙那里得到的快乐,这会儿已经烟消云散,眉头拧得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顾茉知道,父亲这几年不怎么往家里赚钱,反倒是她妈在厂里工资倒是涨了几次。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父亲在家里也就失去了话语权。
顾茉黑沉着脸,刚想硬着头皮进家门,听见奶奶开始嚎啕大哭道:“蔡瑜,你别欺人太甚了。
这个春节我就住在你们家了,你就是赶我也不走。
一是老祖宗说了,养儿防老,积谷防饥,我儿子养我天经地义。
二是振东他爸的遗像搁在你们家,我必须在你们家里过年。
再说了,这房子虽然翻新了,但是这家底子是你爸留下来的,我看谁敢赶我走!
别欺负我现在残废了,你们要是不让我住下来,别怪我大过年让村里人都知道你们忤逆老人。
蔡瑜,我儿子的品性我了解,你就是欺负他为人老实。
你要是不让我住下来,我就找电视台的人来曝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顾茉听见她妈又发出了尖锐刻薄的声音,“要不是你三碗水端不平,我会不让你住在家里吗?
先不说过去我们婆媳之间的过节,就说你是不是偏心两个小姑子家?
这些年,你帮我们这个家做了什么?你除了和我斗,你什么也没帮过我们。
整个村里人,谁不知道你偏心眼,一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