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北国,积雪仍未消融。
二十多年前,陆秋在这,在这个河头镇。
三月,春天还没有到,算得上冬天的河头镇,果然还是该有点小雪才对。顾夏萤好些年没见过如此纷纷扬扬的雪,在镇口像个小孩。边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有些驻足看着年轻的女子在雪中取闹。
“可是南方人?”
“是的。”陆秋上前帮着回答,“我俩来自南方。”
“雪偶尔看看确实很好玩,好让人们的心绪得到调整,获得平静。”那人似乎念过书,说出来的话文绉绉的。
陆秋时隔二十五年再次回到这里,虽然没有很大的改变,但陆秋还是感受到了一丝违和。
“这里的田呢?”
“前些年给平了,说是要建一个冶铁的工坊。”
“这里的钓鱼位子呢?”
“早就没人钓鱼,现在都改抄网了。”
那人惊讶,怎么着眼前的公子会如此熟悉曾经的河头镇?这么年轻自己也不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镇民吧。
陆秋带着顾夏萤来到这里的陆家,打开门,里头空空荡荡的,但是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
“这可是海棠树?”顾夏萤看了看院落里的花卉,虽然覆盖着白雪,但也还是认了出来,“没想到家里的丁香快开了,这里连花苞都还没有。”
“这里天气冷。”
听说方姓女子跟着庆家人一起去做买卖了,还没回来,陆秋以自己是曾经这里主人孩子的身份住了下来。
“你和你的父亲的确长得很像。”隔壁的男人说道,他说二十多年前,自己曾经见过“陆秋”几眼,差不多的英俊。
顾夏萤犯了难,她不知道这里的食材该怎么料理。巨大块的肉,还是吃起来有点酸的大白菜,陆秋笑了笑说还是让他来好了。雪总是喜欢在夜里给人一个大大的惊喜,陆秋和顾夏萤在院子里烧了堆火,几只叫不上名字的小鸟估摸是觉得这里暖和,就飞了过来,无意中停在了树枝上,树枝上的雪花纷纷扬扬,就像是重启了一轮飞雪。
陆秋很喜欢在高塔上看着远方绵延不绝的雪白,就如画匠的杰作一般。
陆秋觉得世上再多糟粕,若是在暴雪中呆一会儿,就会被雪花覆盖得无痕迹了。生活在这里时常感受不到季节的变化,陆秋看向烤着火的顾夏萤。顾夏萤披着厚厚的毛皮袍子,蜷在火堆边,伸出白嫩的小手。
“秋哥儿这里冬天是不是很漫长?”
“是,特别漫长。二十多年前,你秋哥我常常记不住具体的日子,因为总感觉有那么一两个月一直在下雪。可能今天下个小的,明天来个大的。总之天天都已阴沉。”陆秋握住了顾夏萤的手,陆秋觉得那是温软的玉。
“夏萤,你也知道你秋哥我来自南方的宁灵镇,那不常下雪。可来到这河头镇,雪天多的对我而言就像指间随意翻过的一页画卷。”陆秋哈着雾气看着被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的顾夏萤的那张可人的脸蛋,“我那会儿经常站在窗前眺望着这北国这没有尽头的冬日,有时候就算想去睡觉了,也会不自觉着冬天里风的声音。”
陆秋想到罗国形容凉国的时候总是会用上“荒凉”“严寒”“苦寒”这几个字眼,但当自己真的在这里看到那景色,听到那声韵,谁又会说这北边的凉是苍凉的凉?”
顾夏萤往陆秋身边靠了靠,呼吸着陆秋身上令她感到安心的味道,“秋哥儿,我快要突破了。”
但她又有点不安:“我知道元婴就要飞升了,但秋哥儿还没到。我怕我走了再也见不到你。”
“我不是说了会去找你的吗?”陆秋也往顾夏萤身子侧贴近了些,“活一万年,找一万年。”
“拉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