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绵绵秋雨过后,天空日渐高远了许多,空气如细丝滤网滤过一般清新盈亮,伴着甜润的味道,眼前的田野、远处的山色仿佛水洗过一般浸润湿糯,一阵风吹过,雨滴从半枯的叶子上滴落下来,一滴,两滴,滴入到田野里去了。
又逢周末,石玉自然无法抵抗江东海鲜热辣辣的召唤,驾车疾驰而去了。
无人作伴,秦玉只好独自去了半山堂取药。
她沿着学校外墙的小路,穿过荒芜的田野,走到山脚下来。
秦玉站在山脚下,回头瞭望眼前的田野:这是一片还未被现代文明剥落的原始土地,如此寂静、如此安然地沉睡着,如婴儿一般。
秦玉闭目沉浸其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宁。
当她抬头远望,一眼触到远处日渐逼近的施工吊塔时,不禁又幽然失色,无限感伤起来了:那些吊塔,如一头饥饿的猛兽,它们早晚是要将这块土地吞没了的。
想到这里,秦玉心间竟隐隐有些疼痛,仿佛被撕咬一般。
她哪里能顾得了这些的人,于是在石块上用力搓了搓脚下的泥土,沿着通往半山堂的石阶,拾阶而上。
刚攀了两级台阶,就听得身后一声汽车的鸣响,秦玉回转头,就看到柳烟一袭红衣从跑车里钻出来,那身红衣在山野里显得格外耀眼。
她踩着一双高跟鞋,摇动着轻巧的身姿,冲台阶这边走过来了。
秦玉想起石玉讲起的关于柳烟的身世,多少有些触动,于是立在了台阶上望着柳烟。
待柳烟走近了,秦玉不由自主唤了声:“柳烟!”
柳烟抬头望着秦玉,不禁怔了一下。柳烟戴的一副偌大的墨镜遮去了半张脸,秦玉只看得见她细小的鼻子,还有刀片似的两片薄唇。
柳烟并无搭理,怔了一会又兀自踩着高跟鞋攀着石阶雀跃而上,待她脚下踩过的石阶高过秦玉的头顶时,她突然回转身来,对着秦玉冷冷说到:“如果你了解原来的他,你一定会厌恶现在的他,所以,离他远点!”
话一说完,便又踩着高跟鞋蹭蹭上山去了。
秦玉被这无来由的话搞得云里雾里,不知其所云所指,心中不禁纳闷不已。
还好,她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太久,在石阶上停了大约几分钟,便迈开步子,朝着半山堂而来了。
进了半山堂,小院里尤显得格外肃静,毕竟,这里是酒香巷子深的古法医学诊所,所以,紧急诊治患者来的少,慢性调理疗养的患者居多。
秦玉进了小院,便直直向着院西墙的丛林而去,她轻轻拨开竹叶,进入西墙的窄道,再次来到那扇木门前,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直顶着她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如鹿撞一般。
她站在门前,略咯平静了一下心绪,这才轻轻推开那扇木门,踏入到后院的禅院里来。
接连几日里,李遇将那些药草洗净、晾晒、切制成段,放在药槽里碾碎,用滤网滤出,再粘成粉末,捻成药丸,再经过蒸制成型、文火烤制,足足经过十几道工序,才炮制出秦玉所服用的药丸来。
秦玉进来的时候,李遇正将那些闭门不出近十日精心炮制而出的药丸装入到瓶子里来。
秦玉走进禅院,看到李遇正身着灰色僧衣,坐在梧桐树下的木桌前,心无旁骛地将那些药丸装入到瓶子里来。
秦玉走近些,唤了声:“李大夫!”
那声音从嗓子里扭扭捏捏的挤出来,晾晒在空气里,秦玉自己都觉得有些生涩,可是她没再言语,生怕扰了他。
“又为什么事情搞得自己这样心惊肉跳的?”李遇并不抬头,一边专注地装着药丸,一边兀自问道。
秦玉被问的一惊,心里暗自感叹,难怪都说这李遇是百年不遇的神医,一般大夫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