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那抹光被一根筷子击落,叮的一声,短暂有力。同时,苏衡也被人从身后一把环住腰身,揽在怀中,之后那人轻轻一跃,带着他安全落地。
是秦恪。
苏衡站稳,抬头一看,二楼走廊和一楼大堂都已经打成一片。
七八个黑衣人正和几个身穿普通百姓布衣的人激烈交战,还有秦恪带的几个士兵的身影。
金属碰撞的声音和人的惨叫声接连传来。二楼全都房门紧闭,一楼的客人和小二已躲在桌下。
双方交手的时间不长,黑衣人一方处于明显的劣势,人数抵不过布衣加士兵,武功也不如对手,很快落败,有几个当场被杀,剩下的全被活捉。
秦恪从头到尾,除了一开始甩根筷子,一直没再出手。他左手揽着苏衡,右手长剑出鞘,仿佛最忠诚的护卫,不离开主人一步。他手下的人也很得力,没有让人有机会接近苏衡。
不久,一个布衣押着一个黑衣人跪在秦恪面前,问:“将军,这些人如何处置?”
秦恪声音淡淡:“拉出去吧。”
这意思就是人没用,直接杀了。
“慢。”苏衡出声阻止,“我有话要问他。”
就是再眼拙也能看出来,刚才交手的时候,黑衣人都是想扑过来杀他的。
从秦恪臂弯里走出来,上前一步问黑衣人:“谁派你来的?”
那刺客猛地抬头,张口大骂:“赵晏,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叛徒、小人!我等奉皇命来取你狗命!”
他额头有一条伤口,此时血已染红了他半张脸,睁大的左眼和不断开合的嘴好像一条血河里张大的狰狞黑洞。
血还在不断往外涌。
苏衡瞬间心神恍惚,眼前又出现了那夜格外皎洁的月光,以及一地银白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满地粘稠的血。
“姓赵的狗官,你背国背君、不得好死!吴国之人,人人得而诛之!”那人的骂声远去,变得朦胧模糊,最后成了杂乱无意义的音调。
他仰头看四周,想看看此刻到底身在何处,却只觉得天旋地转。
秦恪见苏衡站在那里目光茫然,身体摇晃,赶紧将他托住,急问:“少……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耳边是秦恪的声音。
哦,对,这里是客栈。
苏衡一手推开他,一手按住眼角定了定神。
“你怎么样?梁蒿,快去找大……”
“秦将军。”苏衡打断他,站直身体,直直盯着秦恪,“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苏衡之前已经猜出大概,问这一句是为确认一下。事实证明,他想的是对的。
你设计挑拨离间,如今吴国皇帝疑心难安,派人来杀我,我也彻底明白自己回不去了。你的目标完美达成,应该高兴才对,这么着急做什么。
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演得过了,就假了。
即使戴着软皮面具,苏衡的眼睛被遮去了些漂亮的弧度,但眼瞳中依然干净透亮。此时,这双眼里的目光冰寒尖锐,犹如万丈冰山上悬挂的冰凌激射而出。
秦恪一直记得这双眼睛,当它含着笑意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就仿佛拥有天下最温暖的关心和最宽宏的包容,让人有最大的胆量和勇气面对所有的不堪,甚至曾经那些艰苦黑暗也变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一切都冰消雪融,春暖花开。
但他从不知道,被这双眼睛冰冷地瞧着时,能让人心比置身千里冰封的雪原更加寒冷、更加荒芜。
苏衡说完转身上楼,秦恪被他的话钉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处理完刺客的人回来了,见自家将军脸色不好,上前请示都小心翼翼:“将军,那今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