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见苏衡蹙着眉头像是隐隐有些抗拒,便道:“我们不算了。”说着便要拉起苏衡离开。
心中短暂纠结,苏衡还是决定往下算。都到了这一步,不得到个结果,总是不甘。
“不,我算。”
老先生将眼前的一双手看了又看,却还是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不由叹道:“怪哉,怪哉。”
苏衡:“先生可看出了什么?”
老先生摇头:“公子的命格当真奇特,明明早该绝命于利刃之下,却……”说着疑惑又认真地将苏衡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还是没有结果,“难道眼前的公子是鬼神不成?”
看来是没有被看穿了。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苏衡一笑:“老先生说笑了。您能继续说说死劫的解法吗?”
说起这个,老先生又恢复了成竹在胸的模样,捋了把胡须道:“这就要看这位公子自己了。执念太深,终成魔障。要解死局,得先破障。”
苏衡皱眉。
这说法听着有道理,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可以一试,但在秦恪这里,根本行不通。
执念本就难除,若是别人,身边有亲朋好友还能帮着劝劝。可是秦恪,他身边没有真心帮他消除执念的人。
他的执念是战场,是权力,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于此之上,那些幕僚、下属无一不希望他更强更盛。
而唯一知道结局的自己,虽然希望他生,但却不得不看着他走向末路,甚至还要暗中推上一把……
突然觉得有上帝视角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衡心情失落,一路沉默地走着,神游天外,连什么时候上了马车都不知道。
“公子,赵公子?”
苏衡被秦恪叫得回神,马车轻摇,耳边早没了街市的热闹,回到高墙大院间的平坦石板路上。
眼前,秦恪满面担忧:“可是觉得身体不适?”
苏衡摇头:“只是觉得命运无常。”
秦恪:“公子是说那个‘死劫’?”
虽然知道没有用,苏衡还是忍不住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若求而不得,放手也是一种选择。”
秦恪闻言一笑,声音低沉悦耳:“公子是担心我?”
苏衡看着他不答话。
秦恪继续道:“天下之人,明白自己真心所求者不多,其中有希望有能力实现者更少。若有幸成为这其中之一,实在没有理由放弃。若为所求丧命,也算死得其所,快意一场。”
虽然语速和缓,语气柔和,但其中的坚定和狂傲不容人忽视。
苏衡:“……”
这就是秦恪啊!就是这样一路杀出来,一往无前的大将军,最终成为与主角比肩的存在。即使最终倒在战场也死而无憾,有同袍为伴,狼烟为引,奈何桥前也能大笑三声,潇洒转生。
苏衡释然,对秦恪笑道:“那就预祝将军得偿所愿。”
秦恪垂眸,掩住复杂的神色。
若你知道我所愿是你,不知还会不会送上这祝福。
在将军府门前下了车,跨进大门的时候苏衡突然觉得两手空空,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那对红灯笼!
难道是放在茶楼的桌子上,走的时候匆忙,忘了拿?
想到这里,苏衡猛地停下脚步转身。
跟在后面的秦恪见他这模样,变戏法似的从身后递出勾在手指的一对灯笼,唇角带笑:“公子可是在找它?”
风乍起,卷过高大的府门,扫得一对灯笼悠悠晃动,带着底下金黄细密的流苏飘飞,像两个孩子笑得乱颤的脑袋,可可爱爱。
东西是自己看上的,到头来还要劳别人上心,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