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将军的营帐走就越安静,梁蒿远远就注意到本该守在营帐边的卫兵一个也不在,巡逻的人也都不过来。他更加心中不安。
按理说,将军在自家营地中央,只要没有士兵叛变,就出不了事,哪怕是有敌袭,也伤不到将军。
可是,这不是有赵晏在么!只要跟他有关,一切就不能用常理推测!将军前几次受伤出事,哪一次不是这个人害的!
梁蒿急匆匆直奔秦恪营帐,却在离帐子口十步之遥处被一个从侧面闪出来的人挡住了去路。
那人伸直一条胳膊拦在他胸前,站得笔直,像扎根在地上的木桩一样不让分毫。
梁蒿急怒交加,吼道:“让开!”
那人:“梁大人,将军有令,今夜任何人不得靠近他的营帐。”
梁蒿:“……杜辉?”黑夜里看不清人脸,但他听出了这人的声音,竟然是京城情报楼的人。“难怪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人影,原来你是在这里。”
他之前问过秦恪杜辉几人去了哪里,秦恪说有任务给他们了。梁蒿就没多问,这会儿在这里遇见他,梁蒿以为秦恪说的任务是刺探陈国的军情之类的,也没多想。
梁蒿:“将军在里面干什么?”
杜辉:“不知道。”
梁蒿:“那你让开,我进去看看。”
杜辉:“不行,将军……”
梁蒿打断他:“赵晏在里面?”
“……是。”
这还了得,必须赶快进去!梁蒿一大步跨到一旁,闪开杜辉,又被他紧紧追上,二人迅速过了两招。
梁蒿虽是文人,但长年跟秦恪南征北战,也会些招式,有些力道。杜辉这个情报头子更不用说,浑身是功夫,但怕真伤了梁蒿,畏手畏脚。因此两个人打在一起还是有来有往的。
眼看一时脱不开身,梁蒿一边试图把人往帐子那边引一边道:“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帐子里都没有人出声问一句,一定是出事了!你快放开我!”
杜辉被他说得手上动作一慢,梁蒿抓住机会溜走,冲向帐门。
入目是大片的鲜红,桌案上的、桌脚下的、凳子旁的。那是血。
地上一个人背对门口坐着,怀里抱着一个人。两个人都一动不动,连有人进来也没有丝毫反应。
梁蒿眼皮直跳,腿脚发软,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后迅速走到坐着的人面前。
他看清了这两个人的脸。
坐着的是赵晏,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躺着的是将军,没戴面具,双目闭合,胸前衣襟被血染了一大片深沉的颜色。
梁蒿有一瞬间双眼发直,脑袋一片空白,但他立刻反应过来,扑倒在地,按住秦恪手腕的脉门,又将耳朵贴近他的胸口。
没有动静,毫无起伏。
梁蒿:“军医!快叫军医!”他喊得声嘶力竭,额头上青筋暴起。
杜辉已经此时已经来到梁蒿身边,被眼前的场景冲击得脑袋嗡嗡直响,又在梁蒿尖厉的声音中惊醒,抬腿准备去把军医叫来。
“不用去了。”
一直低着头的苏衡说话了,他一手拿过旁边那件内衫放在地上,道:“如你们所见,他已经死了,何必自欺欺人。”
接着,他用手托着秦恪的头,像对待出生的婴儿那样温柔地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将他身体移到地上,确保他的头枕在内衫上,最后将他的两条胳膊整齐地摆在胸前。
与动作中透着的温柔相反,他的声音清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整个人都显得淡淡的,仿佛眼前这个死了的人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或者说曾经有,但因为死亡,所以一切关系都断了,就算曾经再怎么在意,这一刻也都无所谓了。
他看着梁蒿,陈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