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军医:“问我?”
梁蒿:“对。当时将军身中奇毒回来,赵晏留在他身边为他解毒。这期间,您有没有给将军看过,那毒究竟解没解?”他在京中接到的将军这里最新的情报是毒已经解了,可看将军昨夜的情况,分明是吐过很多血。他身上又没有外伤,很可能是中毒吐血。
“解了。”老军医说,“将军回来那天嘴唇都是青的,身上也发凉,但我把脉却没看出哪里不妥,只给将军开些寻常的药。第二天再去看时,这些症状都没有了,完全是健康的模样。后来我隔几天看一次,都没有什么不对。”
梁蒿皱眉:难道是苏衡给将军解了毒又反悔,重新下了毒?
老军医说到这里停住了,锁住眉头想了想道:“或许那毒用得高深,暂时的缓解只是假象,过一段时日又会复发,而且会令人暴毙而亡?”
梁蒿:“那您刚才可有检查将军的尸体,看出什么来了吗?”
老军医:“根据将军身上的血迹来看,只知道他身亡前大量吐血,但究竟为何会突然吐血,我也不清楚。他身上并没有中毒的痕迹,也不像突发恶疾,真是令人费解啊!”
“没有什么奇怪的。”一阵沉默后,梁蒿叹息一声,一改先前的犹疑之态,语气坚定。
老军医不知他怎么一下就想明白了,“啊?”
“一会儿您出去,有人问起,您就说将军是毒发身亡。毒就是赵晏那次在山谷下的,一直没给将军完全解除,今日寅时毒性复发,将军昏迷,刚才不治身亡。”
梁蒿问话的目的并不是真的非要还原真相,当然能弄清楚更好,更重要的是要知道老军医的看法。老军医的态度明显是犹疑不定的,这绝对不行。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将军吐血身亡,都肯定和苏衡有关。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梁蒿现在需要的只是对外的一个统一的、对局势有利的说法。
这样的说法老军医并不很认同,潦草地下结论也与他一贯较真的性格不符。他沉默了一会儿,但终究要考虑眼下的形势,没多说什么,点头答应。
先进入余城的大队人马知道的是大将军昏迷了,正在接受治疗,虽然担心,但做好防务是最紧急的,也没有想太多。可是等后面的小部分人进来后,将军已经死了的消息迅速传开,所有人都开始惶恐不安。
梁蒿和老军医刚说完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喊着求见将军。
见再也无法拖延,梁蒿抹了一把眼睛,走过去拉开屋门,对上门口围成一堆的大小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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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军中上下一片缟素,城头墙上挂满了白布,军营里一地黄白纸钱。全军人人头上腰间系着白色长带,悲伤却不颓靡,表情愤慨,目光坚定。
梁蒿与将领们说完话后就写折子给朝廷报丧,其中奏请皇帝下旨彰秦恪生前功绩,封其死后哀荣,以告将军在天之灵,并告示天下陈国之卑劣恶毒,以使群情激愤,同仇敌忾。
秦恪已经被移入棺木,置于灵堂,其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与此同时,苏衡被绑在城头高高的木架上,无人问津。
天气渐渐入冬,夜晚空气湿冷刺骨。如果就这么被晾在城头一晚上,身体弱一点的人就能冻死。还好梁蒿不打算让他死得这么轻松,把他架在一堆火旁,勉强能挨过漫漫寒夜。
苏衡从昨夜去见秦恪开始到现在,水米未进,饿得胃里发疼,脑袋发昏。再加上肩膀上的伤口折磨和城头不小的冷风拍打,他难受得真想一觉睡过去。
但是不能,他要等。
苏衡:【现在过去多久了?】
909:【从秦恪闭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小时五十三分钟。】
苏衡:【有动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