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双眸发亮,立即抬步迎上去,牵起苏衡的双手。
苏衡看着他一笑:“大将军很快就要破城,我怎能不来祝贺?”
秦恪一边牵着人往帐中走,一边命人添火盆。苏衡的手太冰了,像路边的石子儿。
“等明天尘埃落定,我去叫人接你不迟,你何苦独自冒着夜风前来。”他说着将苏衡的两只手包进自己的手心。
指尖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触感冰冷细滑。
低头看,只见一圈细细的圆环圈在苏衡左手无名指的指根,样式朴素,闪着银色的光泽,和莹白的皮肤相互映衬着,透出一股极度精致的美丽。
“怎么样,好看吗?”苏衡也看着那戒指,问秦恪。
“很好看。”秦恪用手指轻轻在银色的素圈上来回磨了两下,“这是什么?”
“它叫戒指。”苏衡抬头,眸子里眼波如春风拂过的湖面,莹亮动人,“相爱的人戴上它,两个人就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从里面取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不过比他手上的大了一圈。
“这样的戒指都是成双成对的,这一个,”苏衡将戒指郑重地戴在秦恪左手无名指上,“是你的。”戴好后,在那细细的银圈上落下一个吻。
秦恪只觉得上一秒被戒指沾上一点凉意的一小片皮肤在下一秒就烧成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觉细细密密传到心脏。他情不自禁地与苏衡十指相扣。
两个人额头抵在一起,鼻尖相蹭,呼吸相闻。
苏衡低声殷切叮嘱:“你一定要戴好它,片刻不能离身。”
秦恪回以承诺:“谢谢阿衡,我会时时刻刻戴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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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在第一缕日光透过云层的时候,秦恪下令攻城。到夕阳斜照,天边一片橘红时,留仙城高大的城门轰然倒塌。
陈军在城门被攻破后的抵抗很弱,每个人都是强弩之末。很快,城内同城外一样,遍地尸体。
以往,秦恪骑着马跨进一座新攻占的城时心情没有任何波动,既没有胜利的激动——因为这是他计划中的应该得到的胜利,也没有厌恶——因为早已习惯满眼死尸和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可是今天不同。在跨进城门的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战后的破败和死寂,眼前的尸体和鼻尖的腥风早已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绿的树林和林间一个农家小院。
院墙下,他挥着斧子劈柴,身后的柴禾累成高高的一堆,不时抬头,可以看见不远处倚在门边的苏衡,他穿着一身长衫微笑着看自己,神情温柔,眉眼如画。
清风吹过,送来远处的潺潺水声和隐约的鸟鸣,以及眼前人温柔的呼喊。
小朗。
“阿衡。”
“我在。”
所见瞬间退去,秦恪猛地转头,就见身侧苏衡骑着马与他并肩。
“阿衡?”
秦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把想象里的名字喊出了口,虽然声音不大,但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的苏衡能听见。可苏衡怎么现在就到这里来了?不是说好等他安顿好城里的一切去接他吗?
这里还不是彻底的安全,难保没有哪个敌人诈尸,垂死一搏。他当即要挥手多让几个士兵上前保护,却被苏衡拦住。
眼前人笑意盈盈,看进他的眼睛:“不用,有你在就够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苏衡的脸上,给他的笑容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色,明明看起来那样明亮,可秦恪就是从这笑容里看到了真切的悲伤。
明明是自己爱听的话,可秦恪听在耳里却感觉心中不安。
剧烈的心跳顶得他胸口生疼,一瞬间,强烈的失控感和危机感冲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