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生产小队里发生了这许多事,艾华又面临着爱情的两难选择,但他觉得,好久没回家看望父母双亲了,应该把这些曲曲弯弯、挂心牵情的事,都暂时放下,回趟家。
他向“大事队长”请了假。
一路上,他想起最初到古渡岸公社报到去插队的那天早上,父亲一直送他到火车站。列车起动,他看见父亲还站在那里。他把脸贴着车窗,向父亲望去。直到父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父亲还站在那里,他心里酸酸地。
这次呢,父母见到我,一定渴望知道自己在生产队过得怎么样。儿走千里母担忧嘛。
他又想,回去该如何向父母汇报呢?
为让父母知道自己已成为合格农民,不再是什么书呆子,且劳动和生活都很愉快,请大人尽可放心,他绞尽脑汁,苦苦思索。
最后决定,必须用事实表述,且丰富真实,才能达到这种效果。绝不能说“还不错”、“还可以”、“还好”、“放心吧”这些含糊不清、干瘪无力的词。这样的敷衍应付,只能加重父母的担忧。
要做到既汇报情况,又活跃家里气氛,享受亲情,他挖空心思归纳总结,选有代表性的农村生活场面,以特写的笔法,构出了《劳动四季景》,好在父母面前显摆显摆,自己在农村多么快乐!
他知道校长父亲能写会画,就挑父亲喜好的话题讲吧。
到家了,他的汇报内容也想好了。
他对父亲说:“爸爸,您会画画,我这里有农村生活《四联景》素材。我讲您们听,哪天您画出来,挂在家里,多有意义。是么?”
父亲说:“是吗?看你高兴的样子,一定是在那里生活得不错,还编出了什么四季景来,说出来我们听听。”
母亲说:“你爸是会画,就看他有没有兴趣。我觉得,把你们生产劳动的图景画出来,应该有意义。”
父亲说:“至于把你说的事画成画嘛,等我知道你那四季景是啥内容,再看能不能画得出。”
艾华说:“爸爸,我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图景。你看,主要是这样的,里面有人物,有动作,有语言,有思想。而且随着四季变化,有不同色彩,不同声音,不同场地。总之,不单调,不枯燥,不重复。”
父亲“呵呵”地笑了,说:“听你这一介绍,画这种画可不容易。比北宋时期著名绘画大师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还难啊,我画不了!”
艾华听父亲这样说,心想,“坏了,不先讲这个内容提纲还好些。讲了,让父亲为了难,这可怎么办?”
转念一想,父亲没听内容,所以怕画不好。若我把具体的东西讲清了,或许父亲会乐意呢。”
想到这里,他说:“爸爸,您慢慢听听吧,可有趣了。画不画不要紧,我主要是想让您二位大人知道儿子在那里的生产劳动情况哦。”
母亲说:“也是的,你随便说说,我们好知道些,特别是生活方面,这是我俩最关心的嘛。”
艾华说:“等我先介绍生产劳动四季景,再告诉您们我的日常生活情况和与社员群众的关系,好么?”
父亲说:“可以,我先去倒杯茶来。”
艾华忙起身,说:“爸爸,还是我去吧。”说完,就找到开水瓶,倒了三杯。
母亲说:“我不喝,这一杯也是你的,你一聊起话头来,怕没个头,口会渴的。”
艾华说:“很简单,一会儿就说完了。我这就开始。”
这第一幅嘛,是《春季田野景》。
春暖花开,男男女女,挑上箢子,悠悠晃晃,田野山里去“打青”,挑回过称计工分,倒进水田沤成肥;
耕田耙地,牛哞羊咩,人走狗随;锄头打碎坷垃头,细细整地种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