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一天,柳强生那个生产小队的几个干部,突然找上门,说要在他家做酒曲,给队里搞点副业。
柳强生一惊,问:“做多少?”
队长张大全说:“现在市场上酒曲值钱。我们有原料,村里老吴头有技术,他带几个徒弟干,尽量多做点,花不了多少本钱。”
民兵排长郭家保补充道:“不想办法,去哪挣钱?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啊。”
柳强生说:“做这么多的曲,恐怕不行吧,现在正割尾巴,露出风声,我要担责的。”
副队长齐心合接着做工作,说:
“酒曲都分给社员,事先我们都要给他们交待清楚,别集中在一起卖,也别一次性大量卖。不会弄出多大的动静,放心吧。”
柳强生的二女儿柳志丽从外面回家,听队里人这样说,觉得不对劲,说:
“现在对洒类市场管理严,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少量烧点米馏酒,自己家过年喝还可以,不允许买卖,这会犯错的呀。”
柳志丽虽然初中毕业就在队里劳动,但还是熟悉当前首先保证吃饭用粮要求的。
队会计赵家安听柳志丽如此说,就道:
“我们队委们开了几次会,专门议这事,不就是怕外人知道么?能买酒曲的社员,家里的粮食肯定宽余,不影响吃饭。
另外呢,销售时咱们都长眼点,可卖给亲戚,还可到远地方卖。分散了,不会引起注意的。”
柳强生说:“这事,好是好,但要被外人发觉,告到上面,当作尾巴割,可不得了。”
张大全说:“你是‘屎壳郎打哈欠——嘴臭’,还没开始干,就说什么错不错的,不吉利。
不是说了吗?早有办法,酒曲做好分下去,各家各户都别急着卖,一年半载地悠着劲儿慢慢销,不就完了?
再说,我们队干部也是为全体社员着想,不是为哪一个人,酒曲家家都有份,按工分分配。到时候,社员们手里都有了活便钱,这种对大家都有益处的事,肯定没人反对,也不会吵嚷出去的。”
柳强生道:“话是这么说,我也听明白了。你们干部看这样好么,找别的地方做,别在我这儿做。
你们都知道,那年我做点粉条出去卖,市管会的人把我粉条收走,我去抢,被踢了我几脚,腰痛了半个月不能上工,还罚了十块钱,才让我走。
另外呢,上次因为耕牛的事,我在大队和公社都挂上号,出了名,再找出我的毛病来,可受不了啊!”
柳强生“屋里头”的听到堂屋里很多人,说得热闹,从厨房里过来一听,知道是这个事,连忙求情说:
“队长啊,上回老头子那事就把我吓死了一回,这次再弄出些麻烦来,他这个有错的人错上加错,我们的日子还咋过?”
队长解释:“你说的这些事,我们不是没想过。
你想想,做曲还能在路边的村子里做吗?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明摆着让人看?”
民兵排长也说:“我们研究时,才找你这个偏僻的独门独户,又有大院子,多好。”
见说到这份上还是推辞不掉,柳强生真的急了,声音有些发抖,说:
“这是犯错事啊。出了事,我可承担不起呀!”
民兵排长说:“说起这,我想起来了,你家大女儿柳志美是新集公社中学老师。你二侄子柳志远还是古渡岸公社油子寨生产大队的民兵营长呢,我们见过面。
再说,你大侄子在部队上也是个官,你家比我们还硬棒。
我们都不怕,你还怕什么?真是‘树叶掉下来捂头’,小心过度。”
柳志丽听排长这样说,长辫子一甩,大声道:
“反正我不同意,你们想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