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栋这几天一直在给小麦畦画线,他画的好不好、直不直,宽窄是否一致,决定了敛麦畦的农民按照他画出的线敛出的麦畦是否整齐一致。这就不允许他有半点儿疏忽,所以他一直加着十二分小心在画着,画得非常认真,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
在他专心致志地画线的时候,跟在他后面敛麦畦的男劳力们,也在边干着活边谈论大流子和小菊两个人的事情,以及母老虎一家和赵五熊蛋家干架的事儿。
“要我说,母老虎一家就不该做事儿这么绝,让她的儿子们把人家赵五熊蛋的屋给挑了!结下那么大的仇恨!”“闺女让人给拐跑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又老又穷的老男人给拐跑的!本来想捡个大鸡蛋的,后来却鸡飞蛋打了!如果是你,你会咽得下这口气?”“咽不下这口气,就该挑人家的屋?砸人家的桌子和大缸?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把人家往绝路上逼吗?你看看,这倒好,办事儿不留后路!三个儿子让人家赵五熊蛋一家给打趴下了吧?”“让我看,母老虎一家要不是轻敌了,还说不定什么结果呢?”“把赵五熊蛋一家人再打一顿?还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小菊能找回来?”“你觉得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要我看,母老虎就该去大队找刘书记,让他以组织的名义出出面,让赵五熊蛋去他亲戚家把大流子和小菊给找回来!有事儿慢慢说!”“你倒是说的好听!赵五熊蛋会同意?他家大流子三十多了,拐个媳妇儿容易吗?你想让他心甘情愿地打一辈子光棍儿?再说,刘书记会不会按你说的去办,还不好说呢?”“不和你说了!咱两个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说了等于没说!干活吧!”
杨成栋听他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争论着,自己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思考了一遍,觉得还真是件不好解决的麻烦事儿。
他也听人们说起过,母老虎有把小菊嫁到富裕人家的想法。她还打算多和人家要些聘礼,好给他那两个没结婚的儿子订婚时做礼金。听说,今年夏天的时候,差一点就要说成了。因为她的胃口有点大,要的彩礼多了一点,人家男方犹豫了,后来有了更好的,就没说成。但是她没少动了这方面的心思,还在待价而沽。没想到,前天小菊就让大流子给拐跑了。说起来,大流子能够拐跑小菊,也是男女双方你情我愿的事儿,符合国家婚姻法,并不存在威逼利诱强迫之类的违法的行为。在这件事上,母老虎的理由就拿不到台面上来了,说什么“从小擦屎剐尿的养了这么多年,自己容易吗?还不听娘的安排,自己偷偷跟人跑了,这挨千刀的,真没良心!”这哪是什么理由啊?
可以母老虎的性格,她哪里会这么想啊?她会认为拳头才是斗争的武器!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这不,最后吃在对方拳头硬的亏了吧?可仔细想起来,三十多岁的大流子是怎么让十八岁的小菊喜欢上他的呢?
别说是杨成栋,就是整个杨树坪的人也想不到小菊为什么喜欢上了比他大一旬还多的大流子的?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的蹊跷,你越认为不合理的事情,往往就有合理的成分在人们的忽略和漠视下悄然出现了。20世纪40、50年代,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在法国文化界流行,他所信奉的“存在就合理!”曾经那么的风靡一时,就不再让人那么吃惊了!
副业队里和小菊关系密切的侯玉茹,事后说起这件事时,一直觉得,从大流子和小菊的接触中,或许能够找到问题的蛛丝马迹。
侯玉茹看出小菊对大流子的态度和大多数妇女不太一样,感觉应该是从大队副业队完成那批外贸局交付的编提篮子和坐垫子的任务之后,暂停了一段编提篮子。大队安排副业队的全体成员加上另外从各生产队抽调来的五六个壮劳力一块清挖杨家坪水库的泄洪道开始的。
在杨家坪水库以西三里多路是清泉大队,他们的一大片土地紧挨着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