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褐尘。
一个遥远模糊的名字。
可此刻被说出来，却又好像是，昨日才有人唤过。
风启帝君数万年如一日古井无波的深眸，颤了一下，连带着攻击尘曜的那股力量，都削弱了。
尘曜道：“桑褐尘，看来帝君还记得。”
风启帝君深眸情绪翻涌，他压抑着，再压抑着，语气如常地道：“你的父母有没有告诫过你，龙之逆鳞，碰不得，碰了会死。”
“所以，桑褐尘就是这样逝世的啊！”
尘曜恍然大悟的样子，成功激起了帝君心里久违的戾气。
然而尘曜笑得愈发放肆。
“桑褐尘死在帝君手上，这是事实，帝君莫不是，生气了？”
“忘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万年，帝君应该不记得其中细节了。”
“不妨由我来告诉你。”
“十万年前，就在那处幻月天里，长海鲛人皇桑褐尘，百般谋划，为求一死。而帝君，亲手杀了他。”
“桑褐尘鲛珠破碎，神魂灭绝，死得彻彻底底，也解脱得一干二净。”
“我这样描述，帝君可记起了？”
插满尖锐利刺的刀子，在帝君心口一插一个准，且狠狠转动，鲜血淋淋痛入骨髓，疼到麻木。
帝君深深呼出一口气，眼底冷静全无。
“朕要你闭嘴！”
重力陡然增强，骇人的恐怖神力倾巢压下，尘曜体内气血翻涌，嘴里依旧不紧不慢地细说：
“他才华横溢，风华正茂，以普通琴师身份在风启帝都最热闹的集市卖艺，被司乐神官一眼相中，带入乐馆，成为宫中最厉害的琴师。”
“他寡言少语，傲骨铮铮，遭遇权贵欺压，宁折不弯。”
“第一次在帝君面前演奏，是一次大型国宴。国宴上歌舞升平，整个帝国最优秀的舞姬尽集于此。”
“按理说，一名普通的琴师，作为配乐的背景图，应该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可是偏偏，他弹了一曲《破军》。”
《破军》是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杀气浓郁的禁曲。
“在国宴上弹这种曲子，无疑是犯了权贵的忌讳，所以他被毫无意外地下放死牢。”
“可没过几天，他又被放了出来，还成为了帝君身边的首席乐师。”
“只因《破军》之曲，引得帝君注意。”
“相处之间，帝君无数次试探，无数次在杀与放的选择中徘徊。”
“有一回，帝君闭关，他得罪了当时的大神官，被大神官处以极刑，行刑到一半，血满刑架，桑褐尘奄奄一息时，帝君出关。”
“自那日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至于究竟是什么，帝君应该比我清楚。”
“后来，桑褐尘在皇宫的权力越来越大，无人敢对他放肆，因为在他身后，有帝君的维护。”
“帝君在不知不觉中交付信任，在情谊浓郁中日日沉沦。然后，被他从背后，重创。”
“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帝君，一腔真心被践踏，自尊扫地。”
“你恨他欺骗你、背叛你、设下计谋重伤你，趁机夺你心窍，毁你神躯。”
“所以你抓住他，囚禁他，百般折辱他。”尘曜笑，语态从容不迫。
“殊不知，在更早之前，风启神国扩张领域，长海被填，海中生灵涂炭，鲛人皇国破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