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岸边,春水上涨,水势减缓。
粗衣布衫的陈谦手持鱼竿,坐在一块石头上,正凝神钓鱼,身边两名亲兵在给他煮着茶。
根据殷浩的部署,陈谦所部三千人,驻扎在淮河边,把守着渡口。
十几日来,百无聊赖,只好修身养性,钓鱼为乐。
忽然,身后马蹄声响起,回头看时,陈安来了。
因六个头颅的战绩,陈安已升为伯长,虽然没有品级,但也有百八十人自己的小武装了。
“公子,公子,中军将军有请。”
“哦?何事?”
“我也不知,他差人来通报了。”
陈谦放下鱼竿,接过亲兵牵过来的紫骅骝缰绳,随陈安回营。
半个时辰后,一身戎装的陈谦,来到寿春城内府衙,也是殷浩的临时驻跸帅府。
“来来来,过来坐。”殷浩未等他施礼,就从座位中站起,热情洋溢地将陈谦让到偏座上坐下。
陈谦在座中躬身道:“不知中军将军有何差遣?”
“啊,温玉,是这样,上午姚襄有书信送来,欲归降我大晋。”
“哦?好事啊,中军将军。”陈谦眼前一亮道。
姚襄是羌族人首领,也是这个时代的十佳杰出青年之一,文武双全,善音律通文采,尤善笼络人心,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
“你看看,我们上次上了张遇的当,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我想让你去接洽一下他,不知意下如何啊?”
“末将唯中军将军马首是瞻,只是不知,在哪见?”陈谦忙躬身道。
殷浩并不接陈谦的话,他微眯双眼,极力模仿着诸葛亮的神态,缓缓道:“你一定要探清他的真实意图,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
“末将遵命。”
“嗯,在汝阴(今安徽省颍上县)会面。”
“哦……”陈谦的热情被浇了一头凉水,暗道:这是在淮河北岸啊,过河后还得往西北百余里,深入敌后啊。
殷浩似乎看出陈谦的忧虑了,遂道:“鹰扬将军,此次如能打消姚襄疑虑,使之顺利归降大晋,他们羌族就是我们北伐的重要力量,乃是奇功一件,我定当向朝廷为你请功。”
唉,不想去也得去,这是将令啊。
想到这儿,陈谦从座位中站起,躬身道:“末将一定尽力!”
“嗯,好。”殷浩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你今天下午就出发吧,不要带多人,十余骑即可,多了会引起姚襄猜疑。”
“尊令!”
殷浩站起身来,将陈谦送到大堂外的台阶处,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低声道:“千万要接受谢尚的教训啊。”
陈谦忙躬身拱手道:“请中军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尽全力办好。”
谢尚自恃太高,瞧不起张遇,我可要注意姚襄的面子,要给足了,投诚人员心里其实是脆弱的。
只有近百户人家的池阳镇,坐落在颖水河边。
小镇四周是一座座不甚高的童山和起伏不平的丘陵。初来乍到的人对它的第一个印象是,这儿一切都是黄色的:土地是黄的,山是黄的,颖水也是黄橙橙的。
倘若到了干早季节,河水枯涸,干裂得象乌龟壳一般的河床也是黄的。特别是到了大风天,天上是黄云,地上是黄土,黄土随风卷到半空中,天地间全是一片愁惨的黄色,别的任何颜色仿佛都不复存在。没有到过黄土高原的人,是很难想象出这种情景的。
这天早上,晚春的太阳有气无力地悬在空中,铅灰色的云块默默地从南向北移行着。光树梢在寒风中摆动着身姿,鸟儿几乎绝迹了。
从池阳镇通往汝阴的小道上,奔驰着十几个布衣骑者,每个人都腰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