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三的中午,晚秋的太阳有气无力地悬在空中,浅灰色的云块默默地从南向北移行着。
地面上只有树梢在凉风中摆动着身姿,鸟儿几乎绝迹了。
在阳夏(河南太康县)通往陈县(河南周口淮阳区)的山路上有一家酒肆,门口竖着一杆丈余高的酒旗,上书“牧月酒家”四个大字,懒懒散散地随风摇摆。
一队十几个人的骑者从北而来,到了酒肆门前,纷纷跳下马来。
四个彪悍粗犷的年轻汉子拴好马后,来到酒肆大门,胖乎乎的庸保嘴里唱着:“酿成四季酒,醉倒八方客”的韵语调子,快步走过来笑嘻嘻地躬身伸手道:“客官,请里面坐。”
四个人并未理会他,径直进店各自走向了四个角落站定,锐利地眼神扫视了一圈店内坐着吃饭的贾客。
不大一会儿,一个瘦长脸的青衫年轻人昂首走进店内,虽然风尘仆仆但依然俊朗英气。
身后跟着一个面容白皙的矮胖子,胸前斜扎着一个包裹,另一个是一名身型瘦削、眼窝深陷的憔悴女人,这二人却是病恹恹的,无精打采。
这奇怪的搭配倒是让店内用餐的贾客们比较费解,大家既好奇,但又不敢多看。
青衫年轻人挑了一个中间的桌子,掸了掸身上灰尘,坐了下来,矮胖子解下胸前包裹放在桌上,和女人也一起坐下。
庸保忙上前殷勤的把桌子擦干净边笑问:“贵客需要吃点啥?”
年轻人一招手,对刚进来的四个年轻汉子道:“过来一起坐吧,把外面的都叫进来。”
一个汉子微一躬身点头,出去了。
剩下三人也过来坐下。
不大一会儿,门外的八、九个汉子也纷纷进来,在旁边桌子上坐下,腰板挺直,表情严肃,对过来擦桌子的庸保视而不见。
青衫年轻人和蔼地道:“给我们煮一些汤饼,每人一碗,然后再来五十张烧饼和十斤肉脯干打好包裹。”
庸保躬身道:“好来。客官稍候,马上就来。”
转身小跑去后面准备去了。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庸保和几个后厨伙计把一碗碗汤饼端了上来,上面飘着葱碎和牛肉片,香气四溢。
青衫年轻人取了筷子,吃了起来,其他人才拿起筷子。
一时间,酒肆中一片“吸溜、吸溜”的声音,但是无人说话。
刚吃到一半,只听外面马蹄隆隆,似乎有不少马匹过来,少倾,在酒肆门口停下,只见几个头戴帻冠,身穿铁质筒袖铠的军兵挑帘走了进来,紧跟着众人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铁甲声,走进一个彪形大汉,身材高的出奇,达八尺以上,腰宽体阔,一身耀眼夺目的金色盔甲,腰跨一把镶各色宝石的长刀,足以配得上他的身材,显示出身份不凡,往脸上看黝黑的大胖脸上浓密黑髯,眼如铜铃,但是个独眼!
因为另一只眼上绑着一条黑布眼罩,更加凸显出彪悍狠厉。
进来后,他独眼扫视了一圈酒肆中的食客,喝问道:“外面是谁的紫骅骝和大砍刀?”声若洪钟,震得在座人耳膜汩汩作响。
青衫年轻人略带厌恶地将手中筷子放下,蹙眉道:“是在下的。”
独眼将军身旁一名大胡子校尉朗声宣布:“马和刀,官府征用了。”
“嗤……”青衫年轻人嘴里发出了不合时宜的蔑笑。
一名大胡子校尉踱步来到桌旁,狞笑着挑衅道:“哈哈,笑什么?怎么,你有异议吗?”
青衫年轻人丝毫未理会他,反而端起饭碗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剩余的汤饼来。
校尉见他未理会,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又走到旁边桌子,上下打量这些人,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不像是过往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