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跟着一起附和,谢尚料推辞不了,当然,这也是他的强项,今日他的心情也是大好,总算是脱离了军旅生涯,不用再刀头舔血了,有时候都会被战场箭矢如雨的梦惊醒。
他遂放下酒盏,走到大堂中间,将衣冠整理一下,气定神闲,矗立当场。
顿时,所有目光一齐集中在他身上。
只见他忽然舒展双臂,微微抖动,模拟着鸲鹆,忽而慢慢悠悠,好像鸟儿在整理羽毛; 突然间,猛烈地上下抖动,又好像小鸟在拍打翅膀。
众人无不屏息注视,仿佛眨眼间谢尚就会展翅高飞。
不多时,众人情绪达到了高潮, 不约而同地伴着舞蹈节奏,掌声相随,在热烈的气氛中谢尚前俯后仰,旁若无人,舞出了鸲鹆的千姿百态,巧妙地用艺术造型把观众引入了幻境。
不知不觉中,谢尚表演完毕,向大家躬身一揖,回到胡床上,众人还没有从幻境中走出,少倾,反应过来的众文武纷纷起身喝彩,大厅里充满赞誉之声。
陈谦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道,谢尚多才多艺,工于书法,才智超群,擅于清谈,就是不适合行军打仗,大晋可真能强人所难啊,怪不得中原尽失, 丧师辱国,唉……
宴会尽欢而散,皆大欢喜。
第二日,大家一起送走了谢万,陈谦特意将自己的请辞奏章交给了谢万,拜请转呈圣上。
第四日晨,谢尚穿戴整齐,率领众人,登上了谯郡城头,极目北眺,感慨万千。
一阵北风袭来,砭人肌骨,从嘴巴和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很快就会冻成一颗颗小冰珠
谢尚将大氅裹得紧紧的,头使劲朝肩胛里面缩,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他轻叹道:“离开北伐大军非我所愿也,怎奈朝廷一再传诏,大业难遂,让我再看一眼中原大地吧。”
虽然声音有些冷得发抖,但为了展示名士风范,他还是吟哦了起来:
“翩翩飞蓬征,怆怆游子怀。
故乡不可见,长望始此回”
陈谦心领神会,忙道:“前将军,哦,不,仆射大人,此番回京执掌枢机,肩负天下之重任,操劳万民之生息,焚膏继晷、案牍劳形,比之北伐更加辛劳,还望保重身体啊。”
谢尚眯眼抚须道:“谯郡和大晋北方边陲,就有劳安东将军和诸公了。”
陈谦率同众文武一起躬身道:“属下定不负仆射大人之重托,枕戈待旦,不敢懈怠!”
“好,好!”谢尚满意地点了点头,向众人一揖到地,“老夫就此别过,诸公不必再送,我在建康等待诸公的捷报。”
大家来到南门城头,远远望见谢尚带领十几个亲随向南奔去的身影,陈谦想起了上次在淮河畔殷浩营中送谢尚的落寞情景,那时他被张遇和苻雄等一顿痛扁,时隔大半年,又是送他,但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老领导谢尚的高升,对于谯郡诸文武来说并不是坏事,大家内心深处是盼着他赶紧走的,但又不敢表露,毕竟他是要去朝中担任副宰相之职的,位高权重,以后攀关系恐怕都来不及呢。
但他带兵却不知兵这就是硬伤了,试想哪个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枪林箭雨,九死一生的将士愿意跟着一个不会打仗的领导白白送死?
拜托你,谢尚,大家都是来拿命换取功名,封妻荫子,享荣华富贵的嘛。
谢尚回京的第二日,谯郡新领导陈谦就在校军场发表了就职演说,然后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
一时间,群情激奋,斗志昂扬,安东将军的战绩有目共睹,不用说其他,就说这个刀劈羌族第一名将剑岐,一刀四瓣,传得神乎其神。
军人升官发财最快的途径,就是打仗,跟着一个百战百胜的领导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