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谦醒来后,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充斥鼻中,远远传来渐曳渐细的女人说话声和笑声,像扯细的糖丝,袅袅地在卧室中回旋。
睁开眼睛,夕阳从窗棂中透了进来,司马熙雯、荷香、鲁秀围坐在火炉旁,边看着炭炉上的药罐,边低语着。
“公子除了吃饭、吃药,已经睡了四天了。”
“不打紧,御医说了,他这是虚脱太甚,睡着好,恢复体力。”
“广陵公今晚得换药了,夫人,您也没睡好,我来给换吧。”
这个带着浓重淮北彭城口音,娇滴滴的是鲁秀。
陈谦立刻觉察到自己一丝不挂的在被窝里,不禁脸上有些发烧。
只听司马熙雯又道:“还是我来涂药吧,晚上你再过来替我看着他。”
声音如百灵鸟般清脆婉转。
“唉,他们下手太狠了,我都不敢看公子身上的伤口。”荷香幽幽地叹道。
“进了廷尉府,鬼神也得服,这是大晋官员的十八层地狱,他们都这么说。”司马熙雯淡淡地道。
“广陵公真是条硬汉,都不像是血肉之躯了,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啊。”鲁秀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可思议。
“你天天给他擦拭身上,难道没摸出来是什么材料,嘻嘻……”荷香调笑道。
“唉,唉,当着夫人的面,别乱说啊,我哪摸了,他……他身上哪有个好地方,都是伤疤。”鲁秀娇嗔地解释道。
“也不知道那儿给打坏了没有,打坏了夫人得去跟他们拼命喽。”荷香继续调侃道。
“呸,你个乌鸦嘴,再说我给你缝起来……”司马熙雯啐道,用手还轻轻地打了荷香一下。
听着她们的说笑声如黄莺出谷,鸢啼凤鸣,绵软的锦被覆盖着身体,闻着中药和女人体香的混杂味道,再想想腥臊烂臭,昏暗潮湿的牢房,陈谦忘记了身上的痛疼,犹如堕入了温柔之乡。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感受着家中的温馨和情趣,不舍得打破这个舒心融洽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三人一起站起身来。
“老夫人。”
“母亲来了。”
听这话是苗薇到了。
“谦儿怎样了,下午有没有醒来?”
“母亲,他吃完午饭一直睡着呢。”
苗薇走过来,坐在床沿上,用手抚摸着陈谦的头发,脸庞。
陈谦再也忍不住了,冤屈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他睁开眼睛颤声道:“母亲,让你担心了。”
苗薇看着儿子,她强忍住悲痛,虽然陈谦不在的时候她哭了无数回了,但此刻她却显得无比镇定和坚毅。
“谦儿,能回来就好,来日方长,你父亲经常说‘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苗薇摸着陈谦的头发,心里在滴血,自己的儿子让他们折磨成了这样。
“嗯,母亲,我身体好着呢,这点伤都是皮外伤,放心好了。”陈谦微笑着安慰母亲,虽然左眼还有些肿胀,但已经能完全睁开了。
“好了,你休息吧,”苗薇站起身来,转头对司马熙雯三人道,“你们轮换着看护,也别累着。”
“是,母亲。”
“遵命,老夫人。”
苗薇没有回头再看陈谦,转身走了。
陈谦看着母亲娇小的背影,但却像山一样的宽阔雄伟,坚韧不拔。
他心道,母亲一弱女子都如此坚强,我堂堂七尺男儿,还有什么儿女情长?不能躺在这里萎靡不振了。
想到这里,他用手肘撑住床试图坐起来。
三个女人忙一起过来把他扶起,后面垫上被子枕头,让他斜靠在上面。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