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元年十二月。
正是严冬,天寒地冻,朔风渐起,淮北平原,一片肃杀。
万木凋零,群芳消歇,人迹罕见。
一队百余人晋军铁骑由北向南奔驰在山桑到下蔡的官道上。
为首一员虎头虎脑的年轻将领,勒住战马,极目远眺,一眼望去,除了山丘,枯树,流水……别无其他。
有些焦躁不安地吩咐身边亲兵道:“你俩速去下蔡(今安徽淮南市凤台县)问明县尹,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两名亲兵领命,打马扬鞭继续向南奔去。
他预感到有些不妙,遂又大声喊道:“余下人,五人为一队,向西面山丘寻找!”
百余晋军骑兵,呈扇子面型,下了官道开始搜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忽然西面有一骑飞速地向官道驰来,边跑边喊道:“毛将军,西……西侧十里处山坳里有……有打斗痕迹!”
毛安之心中一惊,后背发凉,冷汗冒了出来。
来不及答话,一扬马鞭,战马“唏律律”一声长嘶,向西边山坳奔去。
众亲兵停止了搜寻,随着他一起奔去。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毛安之等人到达山坳。
从高处向下望去,两乘马车支离破碎散落在地面上,马匹已经倒毙。
横七竖八的便装亲兵尸体和一些手持长刀的壮汉,以及马匹倒卧在血泊中,血迹已经干透,呈黑红色。
只有几只寒鸦在高耸的树梢上喳喳鸣叫,分外刺耳。
毛安之如遭雷击般,在马上晃了晃身子,差点掉下马来。
他是奉陈谦之命,前来淮河北岸迎接老夫人、夫人,小姐去谯郡过元日节(魏晋春节)的!
路上已接到下蔡县尹派人送信,特进家属在下蔡歇息了一夜,清晨已离开。
在下蔡北,三十里之地,竟然离奇的消失了。
毛安之打马扬鞭冲下山坡,来到山坳中。
这些亲兵他很熟悉,都是自己手下,陈谦的卫队成员,不敢说能以一当百,一个人战二三十人不在话下,全部阵亡当场。
这可是兖州地界,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毛安之已经开始身体发抖了,亦是天冷,亦是恐慌。
跳下马来,稳定心神,仔细检查,地面上并没有老夫人、夫人、孩子的尸体,也没有自己父亲毛宝的尸体。
心下稍稍镇定,回头对身边亲兵下令道:“速去谯郡禀报特进大人。”
亲兵领命而去。
然后,毛安之沿着打斗的现场,向西继续搜寻。
山上怪石嶙峋,加之寒冬泥土冰冻,马蹄印记也时隐时现。
毛安之边走边猜想,她们一定是遇到劫匪了。
毕竟兖州地区光复才不到三个月,桓云治下的兖州,疏于管理,一味敛财,苛捐杂税,民众百姓,苦不堪言,匪患不断。
突然,他灵机一动,大声高呼道:“咱们大家一起喊,老夫人,夫人,你们在哪儿!”
这可能是荒无人烟的极寒山地找人的唯一办法了。
大家顶着呼啸的寒风,开始大喊起来。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毫无进展。
毛安之又开始焦躁了起来,如特进大人家属有个万一,那他百死也难得其咎。
特进大人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再快那么一个时辰也好……
再想想自己的老父亲,毛安之虎目中泪如泉涌。
他大声地嘶吼着:“父亲、老夫人、夫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卷地的沙尘和旋转啸叫的狂风。
正在濒临绝望时,忽然,他发现南边低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