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游老汉在后面高声喊道:“莫急,莫急,陈兄弟,这动荡日子,天下人谁不遭点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陈宝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继续向上走去。
回到山神庙里,见司马熙雯又睡着了。
陈宝走近,轻轻地喊道:“夫人,夫人?快醒醒……”
司马熙雯睁开标志性的大眼睛,攒眉望向陈宝,眼神由最初的惊恐瞬间变成喜悦。
“管家,怎么样,找到牧羊人了吗?”
“先喝水,夫人。”
说着,陈宝拧开羊皮囊子盖,递了过去。
司马熙雯顾不得体面,抓过后头部略仰,双唇便如钳子般叼住皮囊口。
无神的眼睛睁的老大,那贪婪狼狈神情,完全不似平时的娴静雍容了。
细长白嫩得的脖颈间每一条青筋都随了她喉咙的动作高鼓起来。
这天寒地冻,荒无人烟的,不用说没看见水,连点绿颜色都没看见过。
喝完后,两人一起出了山神庙,下山坡寻游老汉去了。
冬季天短,红色还未撤尽,暮色已渐渐四合,一轮淡淡的弯月悬上了穹窿。
游老汉在前面指了指对面山坡上,喊道:“快到了,就是那里!”
二人向前看去,前面黑漆漆的一点点灰白色东西,就像是山顶上滚落下来的石块,又像一个鸟巢悬贴在山中,不仔细看真是看不着。
下了这个坡,再往上走,就看清了两间土坯小茅草屋,隐隐有微弱的灯光,一间屋顶有袅袅白色炊烟飘了出来。
约莫一炷香功夫,三人来到了茅舍前。
一名年过六旬的农妇从里面走出来,脸色也是黝黑,头裹布巾,有些粗声粗气地道:“老头子,今天怎么这么晚?”
“老婆子,来客人了。”游老汉边说边吆喝着把羊赶进了羊圈。
老妇人才看见黑影里有俩衣衫褴褛,身上还有斑斑血迹的白衣人。
她忙招手,殷勤地笑道:“快进来,快进来,迷路了吧,外面冷的紧。”
陈宝和司马熙雯进了茅舍,顿感暖风扑面,身上无比舒畅。
一进柴门,东侧黑漆漆的墙下灶里正烧着柴胡,里面飘出来的白色气雾,肉香扑鼻,二人肠胃里一阵子的辘辘翻动,神情已是有些恍然了。
老妇人也是个爽朗之人,接着有些昏暗的油灯,看着二人疲惫憔悴之色,笑着对两人说:“二位真是有口福,昨日老头子刚宰了一只羊,今日我洗净了,熬了一锅羊杂碎,待会就吃啊。”
忽又看见司马熙雯身上破碎的衣服,接着道:“这位小娘子,你要是不嫌弃,去里屋换上我的衣服,只是你穿了有些肥大。”
“那就谢过游叔母了。”司马熙雯赶忙屈身行了个礼,心中喜悦道。
自己软烟白绫罗裳已然刮的破了好几处,实是衣不遮体,而且透骨奇寒。
随着老妇人一起走进里间去了。
陈宝在外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个极其普通简陋的农舍。
一张圆桌,四五个胡凳,墙角有个黑乎乎的壁橱,西侧墙上挂着几串蒜子,墙脚地上堆了一些冬瓜、芋头、白菜。
这时,游老汉已经忙完,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走了进来。
“来来,陈老弟,先洗把脸,咱马上开饭,哈哈哈,哎呦!炖的羊肉这是……”
这时,老妇人从里屋出来,吩咐道:“老头子,你洗完去扒几颗葱蒜,我这就盛饭。”
在里屋,边换衣服,边听见外面的忙忙碌碌声音,司马熙雯心下大为感动,找了找身上实在也无其他物品,把插在头上的红梅金累丝头簪摘了下来,悄悄地放在了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