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昱浑如刷漆的剑眉都快拧在了一起,吐字缓慢而又清晰地道:“这可不符合朝廷的当初派他去兖州的意图了。”
王坦之和江虨明白,大人物从来不说自己的意图,都打着朝廷的旗号,朝廷不就是他嘛。
江虨跟着道:“重熙和万石都曾给我来过信,怨言颇多,一个江卣的典牧署就牢牢地掐住了豫徐二州的命脉,令他俩威望尽失,甚至无法做到令行禁止。”
“唉,要是仁祖、令则还在就好了,可惜啊……”司马昱又想起了谢尚和荀羡,禁不住扬天长叹。
“殿下勿忧,我倒是有一计能让豫徐二州再次盘活,摆脱陈谦的控制。”王坦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水汪汪地看着司马昱道。
“哦?”司马昱眼前一亮,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你说说看。”
“陈谦虽然都督三州诸军事,但豫徐二州有独立行动的职权,并不受他的制约,殿下可令重熙、万石举兵北伐,绕过陈谦,如此一来,可以彰显朝廷对豫徐二州的掌控话语权以及重视,二来,也可让世人明白,二州不在陈谦的控制之下,重树他二人在辖区的威望。”
“不可如此啊,文度,”江虨在王坦之的对面摆手反对道:“重熙,尤其是万石,并不是带兵打仗之帅才,自保尚且不敢有十足把握,他们北伐,那不等于与虎谋皮嘛。”
司马昱思忖了片刻,手抚黑髯道:“文度,思玄说的没错,那慕容恪、慕容评他们杀的人比郗昙、谢万见的人都多,这不是去送死嘛。”
王坦之轻轻一笑,卖了个关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道:“殿下,北伐非要打仗吗?完全可以不打嘛,只是让他们大张旗鼓的发兵,遇敌即返而已。”
“哦、哦哦”司马昱明白过来了,心道此计倒是可行,只是在世人面前展示豫徐二州的各自军力和自主权。
江虨也回过味来,补充道:“还得拨给豫徐二州粮饷,以壮军威才好。”
“嗯,如此,文度,你来起草中书监令,命他二人整肃人马,大规模誓师北伐,别让豫徐二州的军民以为淮北三郡只有陈谦,没有别人了!”司马昱拍案吩咐道。
王坦之躬身领命。
“唉……郗昙、谢万二人难堪大用啊,身为一州地方大员,竟被陈谦玩弄于股掌中,还得朝廷来给他们树立威信。”司马昱仰天长叹道。
江虨心道,你这是既想利用陈谦来抗衡桓温,抵御北方胡人,又怕他做强做大,失去控制,这世间哪有此等好事啊,既让狗看家,又怕狗咬人。
一个柏杰的专用蜡封竹筒摆在了陈谦的桌几上。
信件上面简短地写道,过些时日,郗昙、谢万将大规模誓师北伐,豫徐二州合兵一处,绕过兖州,进攻鲜卑燕国的甄城郡(山东省菏泽市鄄城县北);另,太后从夏季开始时,身体不适,移居台城以外的避暑行宫,至今未还。
陈谦将信扔进了旁边的炭炉里,倚在座榻靠背上,暗暗爆了句粗口,闭上眼睛思忖起来。
这是谁给司马昱出的馊主意?
现在北方胡人国家都在偃甲息兵,励精图治,增强国力,而你却要出兵主动进攻,打破这个难得的大好局面。
况且还是两个菜鸟,郗昙虽有些本事,但谢万他能打仗吗?
这如果激怒了慕容鲜卑,大举兴兵,战事又起,自己的兖州不也跟着受了牵连?
打仗,他倒是不怕,但绝不是现在。
有心上表劝止,但人家司马昱根本就没有正式命令给他,明显是故意越过他这个都督三州诸军事的兖州刺史。
喝了口桓冲送给他的磨坪贡茶,平复了有些恼怒的心理。
自言自语地叹道:“慕容鲜卑也是你们敢去碰的吗?真是哪胡不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