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寅时。
鸡叫三遍后,天空乌黑,残月当空。
长江江面上已是战船如云,十万晋军坐在船中,塞得满满当当,巨船吃水七尺多深,边吃饭边向对岸驶去。
慕容恪站在大营三丈多高的瞭望塔上,默默地注视着江上驶来的巨舰,心下不由微微惊骇。
这么大的船,也是平生仅见。
暗自感叹,晋人能工巧匠的造船之术实非中原、北地可比。
虽然大晋王朝看似羸弱不堪,但也是老字号的“国企”。
从匈奴刘渊、刘曜;到石赵的石勒、石虎;再到自己父亲慕容皝,羌族姚弋仲、氐族蒲洪,这么多枭雄豪杰,都没有动过南渡后的大晋半分皮毛,说明他们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粗略估算一下,晋军过江,下船、摆好阵势,差不多得有两个时辰上下。
遂转身下了瞭望塔。
回到中军大帐,吩咐中军官各营传令,即刻埋锅造饭,一个时辰后,整装待发。
然后命亲兵,速去各大营召集众将议事。
半个时辰后,众将都已在大帐中聚齐。
大家显然已经看见也听见了晋军的动向,垂手侍立两侧,等待示下。
慕容恪此时也是一脸凝重,比之当年决战天下无敌的武悼天王冉闵还要严肃。
“慕容臧,你率领精锐骑兵一千,待晋军下船后,往来骚扰,不要冲杀进去,令晋军在消耗体力精力状态下与我军决战,这是你的目的!”
“末将遵命!”慕容臧躬身答道。
“傅颜,你来防守左翼,等我将令冲锋,待会下去将马蹄都包裹上草编,这里多冰冻河流,防止铁蹄打滑!”
“末将遵命!”右卫将军傅颜躬身答道。
“慕舆泥,你来防守右翼,那里多低矮丘陵,不利于我们骑兵作战,待晋军进攻,先做防守,等我令旗!”
“末将遵命!”荡寇将军慕舆泥躬身答道。
“士秋,你与我自统中军,兼顾左右。”慕容恪对待晋人官员一直是以礼相待,其原由无从考究,但这更让晋人官员自卑。
分明是不拿他们当自己人。
无礼也不乐,有礼也不乐,这就是晋人儒士们的矫情,矛盾,作为晋奸,他们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阳骛躬身领命。
“悦绾。”慕容恪看向自己最为器重的手下大将,也是辽东第一名将的悦绾。
“末将在!”
“你率五千精锐骑兵,作为预备队,看我令旗行事!”
“末将遵命!”
“好了,各自回营用饭,半个时辰后,整顿兵马,与我迎战晋军!”
随着慕容恪的结束语,众将纷纷退出了大帐。
长江江面浪涛一个接着一个,雪崩似的重叠起来,卷起了巨大的旋涡,狂怒地冲击着堤岸。
这给下船的晋军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随着东方露出鱼白,风力渐渐大了起来。
饶是五百人一艘的艨艟巨舰也摇摇摆摆,搭向堤岸的船板也得多人扶住。
晋军的弓箭兵率先下了船,向岸边跑去,在两里之外迅速排好阵势,压住阵脚,掩护后续部队下船。
正常本来可以半个时辰下船,接过由于风大,进行了一个半时辰。
东方一轮淡淡的灰色太阳,疲乏的挂在天空,好像它也被这狂风打击的筋疲力尽,夺去了它无限的热量。
待晋军刚刚排好阵势,对面一队骑兵已经杀了过来,为首的是黑衣黑甲乌骓马的慕容臧。
前面的晋军弓箭手在邓岳的指挥下,开始放箭。
但骑术精湛的鲜卑骑兵,将身子附在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