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七日之后,陈谦在府衙见到了吕护的来使。
陈谦打开信后,仔细看了看,上面写道:
世代晋人之后,罪臣吕护,虽曾误入歧途但心向大晋,若干年来卧薪尝胆,期盼王师重返中原,定会作为内应,为朝廷统一中原效犬马之劳;今闻特进在淮北厉兵秣马,有北伐之雄心,特此遣使以表末将对朝廷之忠心,期盼特进亲率大军前来,扬我大晋国威,野王军民翘首期盼王师到来。吕护拜上!
陈谦拿着信,不禁哈哈大笑,在府衙后院溜达来溜达去,思忖着这或许是一个良机,北伐中原的第一枪如果能从野王打响,那将是事半功倍。
但熟读两晋五胡十六国史书的他,深知吕护为人。
冉魏-东晋-后赵-自立-前燕-东晋-前燕-东晋-前燕。
最后被慕容恪派往攻打东晋洛阳中箭矢,伤重不愈,结束了他曲折而又复杂,充满了矛盾惊恐的一生。
自己何不利用吕护的第二次投降东晋,来个翻转试试?把他最后的三段苦难经历直接抹掉,能不能行。
想到这里,他快步来到大堂上,提笔给吕护写了回信。
“吕将军,来信已阅,将军忍辱负重多年,不忘大晋,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在下深为感动,定会禀明朝廷。
既然是将军如此赤诚,我将派遣兖州将领前往野王与将军会师。
将军在中原已达二十余载,艰苦守护大晋之基业,难能可贵,盼将军在会师后,来谯郡与我一叙,在下将派专人护送将军去建康,觐见陛下,瞻仰天颜,定有重用,光宗耀祖,善始善终。
弟,陈谦敬上!”
写完封好,将信交于来使,并说了许多慰勉的话,打发来使走了。
陈谦叫来毛安之,命他派人去城父(今安徽涡阳县)通知毛穆之来议事。
然后把自己身体深深地陷在座榻中,支起双脚搭在桌案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过电影。
野王——覃怀古郡,河朔名邦,商隐故里,乐圣之乡。
南临沁水,北倚太行,故都洛阳西北门户,距离仅有不到二百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个吕护为什么不投桓温呢……
要知道桓温手下鹰扬将军陈祐、洛阳长史沈劲同守洛阳,近在咫尺,还有自己曾经救过的辅国将军、河南太守戴施,此刻正驻扎在陆浑县。
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疑虑,听说驻守洛阳的晋军也就是两千余人,桓温大部队远在荆州,以狡猾著称的吕护应该会想到这点的。
次日晨,吃罢早饭,来到府衙。
批复了一些公务,毛穆之从外面匆匆地带着一股风尘走了进来。
来到近前,叉手躬身道:“参见特进!”
“宪祖来了,快请坐。”陈谦抬头瞟了一眼,接着道:“我批完徐州这一道呈牒再说。”
毛穆之坐在陈谦下首的座榻上,喝着亲兵奉上的茶水,偷偷地看着埋头在公文堆里的陈谦。
平时他驻守在城父练兵,只在议事时过来,大家都是公务缠身,也没机会多看。
现在仔细看来,这位救命恩人已经褪去了当年刚遇到时的齿少气锐,蓬勃朝气,变得练达老成,沉稳持重,而且话越来越少了。
忽然,他发现陈谦的背竟然微微有些驼了……
毛穆之虎目中不知不觉噙满了泪水,他不过才二十八岁,这是累的啊。
世人皆知兖州这些年来的新政变化,日新月异,物阜民丰,八街九陌,地上天官。
但有几人知道这完全都是陈谦以一己之力,带领和督促众官员,亲力亲为,餐风露宿,披星戴月干出来的。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