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落恢复知觉的时候,他感到浑身上下痛入骨髓,五脏六腑如万虫啃噬。
脑海里像装着千斤重锤,喉咙里像塞着滚烫的烙铁。
然而在这万般疼痛之中,张落隐约感到有千万股凉爽的‘丝线’,在自己全身皮肤和血肉筋骨里游走,温柔地修复自己的伤口,抚慰自己的疼痛。
这些‘丝线’又如流水一般,轻轻地流过他的喉咙,流向五脏六腑。
修复中的疼痛仍然是疼痛。张落只能在忍耐中默默等待。他仍然无力动弹。
痛苦会让时间显得尤为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张落感到喉咙的炙痛有所减轻,心肺也略有好转,呼吸稍微好受了一些。
然而张落知道这还远远不够,他仅仅是从濒临死亡变成了苟延残喘罢了。
他的大脑仍然沉重无比,身体仍处于重伤之中。
强忍着大脑剧痛,张落快速冷静地思考:身体能坚持多久是未知数,不能这样干等下去。
他奋力睁开眼睛,想看看自己所在的环境,盘算身体能动之后该做什么。
可是,眼前是一片浓墨般的黑,他什么都看不见。
张落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众所周知,除非是极深的夜里处于全封闭的空间中,否则总会有一点微光的。
很多人半夜起床上厕所,从不开灯,就是因为家中各类摆设,总有影影约约的轮廓。看不真切,但足以判断位置。
结合自己遍布每一寸皮肤的重伤和眼球火烧般的剧痛,张落想:我的眼睛可能瞎了。
一时间,他也不知是心如死灰了,还是放下解脱了。
他的伤势本不该活着的,当他恢复感知时,以为捡了一条命。
如今身体重伤,眼睛又瞎了,自然是没有活路。
他知道自己是被传送到未知的遥远之地了。
“好遗憾啊,”他想:“刚接触到人生最神奇有趣的东西,就要死了。”
“地球没有发现过别的传送阵,也没有过破解空间的文明,我大概率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了。”
“唉,这样一想更遗憾了,”张落心里叹道,“真想看看这个世界啊。”
张落又想到自己的父母,他倒没有什么担心。父母是初中老师,年仅五十,身体健康,别人都说看起来像四十出头,正是两枝花呢。
再说他大几岁的哥哥张磊,品行正直良善,肯定能照顾好就是了。
只是,自己出了事,家人难过一场是难免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办法。
或许,没有死在他们眼前,他们要好受一些吧,心里总归存着一份希望。
张落又尝试着动了动胳膊和腿,只能感知,仍然使不上力。
他不确定这缓慢的恢复是否可以持续。
自己轻微的好转可能是因为从传送中的“折磨状态”换成了传送后的“休息状态”。
要知道人体本身也是具有一定的自我修复功能的。
张落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呼吸,他发现这空气有种若有若无的香味,非常好闻。
之前他的鼻腔里弥漫着血腥味,现在才第一次感受到。
他加大了呼吸力度,发现这空气不仅好闻,而且让鼻腔口腔的疼痛逐渐缓解。
至于要说随着呼吸就感到躯体好转了,也没有那么夸张。
应该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张落心想:不管是因为残破的身体急需空气,还是因为这空气干净特别。
好闻就多闻吧。张落没有别的想法,只为了身体愉悦:算是人生最后的一份儿舒服了。
于是他加重了呼吸。
在这样的深呼吸持续一两小时后,尝试动弹的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