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安将酒樽往李照元方向一推,“辞之助我,我敬辞之。”
李照元垂下眼眸,笑了笑,“殿下误我。”
他说不出是玩笑还是什么,戚晚安知道,她的确是误了他。若非是他,他早早地是少年奇才,王侯将相。
可是这么多年了,李照元从来没有后悔过。
“辞之是心甘情愿。”李照元对着戚晚安举起酒樽,仰头一饮而尽。
戚晚安笑着朝仍然在对弈的崔明宣和钰录招手,“别下了,先来喝酒,什么时候不能下棋?来日方长。”
李照元望向戚晚安笑着的侧脸,目光有些失神,真的还来日方长吗?她为什么,总是对他如此残忍呢?
崔明宣和钰录一并过来,坐下,几人便开始对月酣歌美清夜,饮酒作乐。
“应该把阿瞒也叫来。”戚晚安晃了晃酒樽,笑道,“失策,失策。”
李照元笑,“九王怕是没有这个闲情了。”
戚晚安意会,“辞之有献计献策?”
“辞之是殿下谋士,自当为殿下分忧解难。”李照元道。
崔明宣瞥了一眼李照元,“有公子出谋划策,帝位自然是囊中之物。”
“哪里比得上将军?少年英才,用兵如神。”李照元回敬。
戚晚安听不得两个人的商业互捧,敲了崔明宣肩膀一记,“哪里有如此提起此事的?父皇尚且健在呢,小心隔墙有耳。”
崔明宣笑了笑,“是我失言,是太子位,其后才是帝位。”
钰录只顾闷头喝酒,不吭声。这些事情他不关心,他既然是戚晚安的死士,那么戚晚安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钰录倒也是头一回喝酒来着。”戚晚安看向钰录,若有所思。
“不是。”钰录闷声回应,摇了摇头。
戚晚安倒是有些诧异了,“你先前喝过?”
钰录回道:“喝过。”
他倒是惜字如金的模样,他当然是喝过的,打打杀杀那么多,身上那么多伤,疼得要命。
缓解疼痛只有三个办法,喝酒,想爹娘,还有想戚晚安。
喝烈酒喝浊酒,想想满门抄斩的全族和临终托孤的爹娘,还有就是想一想戚晚安了。
除了这些,别无他法。
戚晚安替他斟酒,目光温和,“也是,我们钰录如今也是在街上,不知道要被多少姑娘家丢果子掷香囊的少年郎了。”
钰录不说话,只是把酒仰头喝尽。
他对戚晚安,从来是跪在地上,捧起她的手,轻轻将额头贴在她的手背上,俯首帖耳。
戚晚安给了他第二条命,他的命就是戚晚安的。
别人说什么,他不听。别人做什么,他不管。
戚晚安说什么就是什么,戚晚安让他死,他就去死。
“真是……风雨欲来啊。”戚晚安望向黑沉沉的夜,轻轻叹息一声。
但还在……人都在身边呢。她又环顾身侧,笑了笑。
……
澧皇的身体每况愈下,他本身身子便不好,这些年来汤药不曾断掉。如今是愈发的不行了,李后连着照顾了他好几日。
近几日,澧皇连早朝都不曾去了,昭阳长公主便进宫侍疾。
时逢雨季,灰蒙蒙的夜色中垂下一幅巨大的透明珠帘,朦朦胧胧,像升腾起的一股股白烟。丝丝冰凉的雨珠砸落在马车金贵的车沿上,顺着边缘滑落。
马车徐徐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拉车的马匹形体俊美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水雾。
车夫面容肃穆,敏锐地观察着四周,却自始至终目不斜视,俨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