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身在此山中,自然看不透,戚晚安也没觉察时光飞逝。
一切尘埃落定,一切都似乎踏上了正轨。
戚晚安靠在贵妃椅上,一如既往地看着钰录练剑,忽觉什么时候起玉露奴不再是被她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而是威风凛凛的大老虎了。
她现在将玉露奴带出去,看见的人无一不是两股战战,眼神忌惮,避之不及的。
玉露奴不再是雪玉可爱的糯米团子,而是昭阳长公主饲养的凶兽。
戚晚安一指某个人,就叫玉露奴咬死,或者是干脆喂玉露奴当吃食。
昭阳长公主身边的那只凶兽,野性难驯,唯独听长公主差使。
玉露奴,钰录。
一向如此。
戚晚安垂眸望着神情坚毅淡漠的钰录,突然就喊了停:“钰录。”
钰录干净利落地收了剑,走上台阶,单膝跪在戚晚安面前,低下头。
戚晚安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少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感慨般道:“不想数年,你都已经那么大了。”
钰录垂下眼眸,沉默着不说话。
良久,戚晚安轻轻叹息:“已经七年了啊……”
钰录瞬间就红了眼眶,已经七年了,到七年了啊。
“你最听话了不是吗?一定要好好的。”戚晚安问,“我走了以后,你是想要留下来另择明主,还是想要出去看看?”
钰录死死地咬着下唇,摇头,“我不要,我只要公主……”
戚晚安叹了口气:“钰录,别任性。你喜欢跟着谁都可以,阿瞒、辞之、玄旭、君悦,都是明主。”
“可是我只想跟着公主……”他红着眼睛,说道。
“我到时间了,我早些就同你说过了的,钰录。你总要走下去的,听话。”戚晚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早先我就同你说过了我的结局,这些年你也见证了那些生离死别,你该明白的。”
她像是有些惆怅,不甘却坦然,“我从未走出去过,你若是能走出去,便替我去看看吧。”
钰录摇头,又点头,红着眼眶,咬着嘴唇不肯泄露一丝悲哀的声音。
戚拾生:快要走到尽头了。
戚晚安:嗯。
戚拾生:你一开始就算好了的?明明有更好的办法,这个世界你可以留下来的。
戚晚安:昭阳会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说过的,哪怕是蠢事坏事,昭阳会做,我也要做。哪怕是受苦受难,昭阳会受,我也要受。
戚拾生:你作为演员的信念可还真是不容小觑。
戚晚安: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昭阳所能达到的最好的结局了,她就是那么一个人。
戚拾生:要好好告个别吗?
戚晚安:那她会舍不得。
戚拾生: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更残忍了吗?
戚晚安:不是残忍,而是常态。
……
李君悦出嫁那一日,戚晚安送了她一程。
李君悦一步三回头地从李家走了出去,上了花轿。
在张灯结彩,人山人海之中,同样是世家子弟 的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鲜红的衣装衬得他气宇轩昂。
看着摩肩接踵的人群,李君悦心底却提不起一丝欢喜来。
戚晚安曾经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京城花的小公主啊。
院外的锣鼓震天响,到了吉时,李君悦和郎君牵着红绸,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亲朋好友纷纷鼓掌,李君悦进了洞房。
郎君还要在外面和亲朋好友们饮酒,戚晚安就先进了洞房看看李君悦。
这不合规矩,但没人敢拦着戚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