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安听了赵述的话微微一怔，笑了起来，“你不脏。”
戚晚安摸遍身上所有的兜子，但她被养得太好了，身上没有钱，她也不需要花钱，她想要什么都有人双手奉上。
她口袋里只有两颗糖，吕鹤别给她的，不允许她多吃，因为会牙疼。
于是戚晚安就给了赵述两颗糖，“这个给你，可好吃啦。”
接了那两颗糖，赵述就远远地跟在吕鹤别和戚晚安身后，跟了一路，跟到了吕家门口。
听到门口的吕云鹏叫戚晚安小桃红，他也就默默地在心里改了个样，叫小桃花。
吕云鹏眼尖地发现跟了个小乞儿，哟了一声：“家主，你又捡了一个呀？”
吕鹤别扬起眉梢，“不如说是小乖捡的。”
赵述歪了歪头，只看向戚晚安，“小桃花？”
“哪来的小乞儿，跟着喊小桃红？”吕云鹏哈哈大笑起来。
赵述嗓子哑，喊得又轻，吕云鹏没听清楚。
“你怎么跟来啦？”戚晚安眼睛一亮。
天寒地冻，吕鹤别拢了拢戚晚安的领子，温声说道：“天冷，早些进去暖着，别冻着了。若是受了凉染了风寒，又得吃药。”
戚晚安脆生应了一句：“我知道了，先生。”
她朝着赵述招招手，就被吕鹤别领了进去。
吕鹤别进门前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外边风寒里无人认领的赵述，又看了一眼吕云鹏。
吕云鹏也是吕家旁系的，是吕鹤别心腹，一个眼神就心知肚明该说些什么话，做什么事了。
吕鹤别带戚晚安踏进了朱门，垂头摸了摸戚晚安的鬓角，笑了，“寒灰炙手，人重人轻。”
戚晚安抬头看着吕鹤别，神情有些茫然，“先生怎么说这个？”
“没什么，我们小乖看上的东西，迟早是我们小乖的。”吕鹤别笑了笑。
等到吕鹤别和戚晚安进了门，吕云鹏便敛了笑，对着底下人努努嘴，“赶远点。”
吕云鹏其实还是低估了吕鹤别的狠心，实际上吕鹤别那个眼神的意思，是让他处理掉。
赵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那个眼神的意思，后来许久才知道。那时候他也不懂吕鹤别那句话的意思，也是后来懂的。
好一个寒灰炙手，人重人轻。
这句话他原样奉还，既然吕鹤别想要斩草除根，他偏要风生水起。
不过他仍然难以忘怀，当初他真不知道那些事情，他想要向戚晚安道谢，他以为戚晚安喜欢糖的，于是去码头搬了半月的砖头想要买一罐糖送给戚晚安。
码头的监工不愿意要他，他又瘦又小，硬是把价钱大打折扣才愿意留他。
可是赵述去百货商店的时候，发现戚晚安给他的那种糖，他还是买不起。
原来戚晚安随手给出去的糖果都是那样的金贵，他拼尽所有换不来的一罐糖，她伸出手就能拥有。
但赵述还是攒钱买了一罐糖，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吕家大门前，怀里抱着一糖，等待接见。
可是那些人只告诉他，今天戚晚安不见人，他说自己再等一等，他们就进去通报。
可是那扇门合拢以后，就再也没有开过。
冬天真冷，风那么大，雪下得深，吹得赵述手都裂开了，长了冻疮。
他回想起他终于能够买到这一罐糖时内心的狂喜，然后他抱着这罐糖一路狂奔来到吕家，一路上都抱紧了，在天寒地冻里甚至掌心发汗。
他就站在雪地里，执拗地抱着糖果，等啊等，等啊等。
等到天都暗了，等到肩膀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等到快要变成一个雪人，等到他都快要站在雪地里睡着了，一双温柔的手才轻轻拂去他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