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子此时也被人带了进来,她自然也是知道今日发生之事,战战兢兢的扫了眼众人面色,扑倒在地,狠狠磕了几个头道:“还请老太太、老爷、夫人、大姑娘原谅老奴这次过失,今日之事是老奴的错,老、老奴走到内院便有人来找,说是大厨房那边今日要的鱼数目不对,老奴这心中一急,便将此事忘的一干二净,这才、这才......”
杨嬷嬷今日确实让她去了一趟春心院,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大姑娘去不去无关紧要。而她因大姑娘那日进府之事受了罚,早已对宋云嫣心存不满,再说大夫人的心思她还能不懂?要是自己真把人叫来了,反倒惹大夫人不喜呢,反正大姑娘去没去成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还可以杀一杀宋云嫣的气焰,她当然懒得去春心院叫人了。
宋常不愿再听她狡辩,抬手一挥道:
“我看就是你们欺上瞒下、监管不周,喂个马都能出岔子,赵婆子奴大欺主也不是什么好货,事到如今还要推脱。来人,将这三人绑了,各打三十板子,赶出宋府,永不录用!还有那个宋明,扣他半年的薪水,以后!这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他最后这一句明显是意有所指。
“老爷!这......”杨凤熙欲言,却被宋常一记冷眼给憋了回去。赵婆子虽不是很得她的重用,但好歹也是她的陪嫁。此番这样被发难,她岂不是损失了一名心腹?而这车马房的管事也是杨凤熙一手提拔出来的,两名手下被罚,她自然也是面上无光。
那管事与赵婆子慌忙看了眼杨嬷嬷,杨嬷嬷看着他们的眼神十分不善,两人立马瘫软在地,不敢多说一个字。
宋云嫣看着这场闹剧,面上无一丝其他神色,她早就知道,这公平是讨不回来的。祖母与父亲为了宋府的脸面,顶多责罚几个下人,要是真对杨凤熙做出什么处罚,外人必定耻笑宋家不和。
果然,宋云嫣回到春心院不久,便有父亲的小厮送来了一千两银票。宋云嫣面上不见一点异色,仍是关心了一番父亲的身体,然后打发了银子将人送走。
采荷帮着宋云嫣脱下身上穿着的衣物,几个下人抬来了热水,宋云嫣泡进热水中,舒服的叹了口气。
采荷看见宋云嫣身上被撞出来的几处淤青,心疼的直皱眉,“老爷真是偏心,姑娘今日遭了这么大的罪,差点就出大事,竟然就处罚几个下人了事。”
“你也说是差点了,就算我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会拿杨凤熙如何,只要她娘家在一天,她就永远都是宋大夫人。”宋云嫣趴在浴桶边沿,头枕在白嫩的玉臂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唉,奴婢去拿点您自制的跌打药来,不然这印子怕是很难消了。”
“去吧。”宋云嫣想想今日发生的事,忍不住嗤笑出声,还好自己早就看透了祖母父亲的本质,不然还指不定多伤心呢。
采荷给宋云嫣抹完药,想起今日发生的事,“姑娘,原来上次救你的人是蔺家的大公子,奴婢今日算是明白了,这盛京城中目中无人的小姐们,原来也有那种求而不得的模样。”
采荷想起今日那些贵女们见到蔺恒时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好笑。
世人皆凡夫,公子如月,唯仰视矣。
顾长清手中捧着书卷,眼神却是定在一处,一页未曾翻动,他一直回忆起白天发生之事,心中难以平静。
扔下手中的书,细细研墨,抽出一支兔毛笔来。闭着双眼仔细在心中描摹一番,然后一笔一笔慢慢落下,笔尖似乎含着满腔柔情,心中激荡不能平息。
等他终于画完,时间已至深夜,看着笔下灵动的少女身影,他终于满足的叹出一口浊气,手指慢慢拂过画中人乌黑的发丝,似带着千种愁结,万种情意。
他与她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