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他们母子四人立锥之地?
宸贵妃更加愤怒的是,李纬生母孝懿皇贵妃,过世已近二十年,可圣主依旧对她念念不忘,就连她的儿子李纬,也是多有照顾。这让活生生号称宠冠后宫三千的她,怎能不生气?
可是气归气,她又能如何?
宸贵妃在启祥宫暴跳如雷,李榕则在倚梅宫伤心欲绝。
李榕梦游般蹒跚漫步在倚梅宫内,庭前那排他出生时便种下的梅花,袅袅婷婷,隆冬时节,红梅映着白雪,别有一番胜景。
圣主对谢顺嫔多少还是有情分在的,往年,李榕也如睿王齐王那样,从圣主千秋节至年后,都留在上京城。每逢红梅绽放之际,圣主必定会挑个好日子,与谢顺嫔、李榕一起赏梅饮酒赋诗。
可如今,物是人非,梅花依旧开枝头,种梅人却已香消玉殒在这重重宫墙之中,无迹可寻。
李榕呆滞地靠着一株梅树,傻愣了不知多久,才移动着冻得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挪走进谢顺嫔的寝室。
不知不觉中,泪已满脸。倚梅宫中种种摆设物件,勾起李榕无数回忆。
李榕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捧起梳妆台上,谢顺嫔最喜欢的那枝红宝石喜上眉梢步摇。谢顺嫔的首饰中,很少有如此繁复张扬、色彩艳丽的,这是姐姐特地从北凉王庭,让使臣上京纳贡之际,亲手送与谢顺嫔的。
李榕用手轻抚着步摇的流苏,眼前浮现他的母妃第一次戴上这枝步摇,欢喜地在梳妆镜前左顾右盼的情景。
可是谢顺嫔的欢喜不过一瞬,担忧却是无穷尽。
姐姐孤身一人在北凉王庭艰难挣扎,表面上受尽宠爱,可是背地里如何挨过那些风霜雨雪严相逼,谁人能知?
李榕行尸走肉般飘荡在空旷寒冷的倚梅宫,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幼年时与两个姐姐,一起承欢谢顺嫔膝下的场景历历在目,走着看着回忆着,李榕最终瘫倒在谢顺嫔的床脚边。
李榕忽然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据说藏了无数剧毒的床脚,鬼使神差,李榕毫不犹豫拆开床脚,里边的毒药早被拿去当罪证了,一条白绫藏于里边。
李榕迫不及待掏出,那白绫估计是谢顺嫔从贴身衣物中匆忙撕下来的,草草写成,侥幸留给他的绝笔书。
“李榕吾儿,若你读到此信,娘亲已不存于世。太子之争凶险万分,娘亲出生微贱,本就被朝中众臣颇多诟病,榕儿,你被娘亲所累,无外戚可帮,无内臣相助。如今为了保命,只能自污吾身,罗织罪名向你父皇请罪,去封号王位,圈禁于封地闭门思过,方能保得性命。至于娘亲的冤屈,你切切不可追究,晗儿……”
李榕看那字迹异常潦草,应是仓促间写的,末尾只凌乱几滴墨迹,估计是遇到什么变故,无暇写完。
李榕呆坐片刻,胡乱揉一把脸振作精神,果断向江皇后居住的凤藻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