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风餐露宿,基本没见到外人,因此要比去时更快,便是打雷下雨,也不耽误行程,慕璃总算体会到了他们的心酸。
五嵬司,听着是很威风,可这威风背后需要多少人的血来堆砌,只有他们自己人知晓。
外人只忌惮他们的铁腕手段,却不知正是这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威慑镇压,才使得作奸犯科之人有所忌惮。
他们忍受的不止是那些人的压力,也有来自圣上的,五嵬司听从圣上的调遣命令,却忠于上一代帝王,连五嵬司内部的完整名单也没有,来回传递信息只靠召见五嵬司首领。
这分明就是一把刀,由云夏开国皇帝设置的,悬在每一任帝王头顶的一把刀。
宣德帝怎会不忌惮?
而且长夜说,宣德帝是历代帝王中,最忌讳五嵬司的人,说明他心里有鬼。
后面这句话慕璃不敢苟同,好歹也是她未来的老公爹,做儿媳的还是不要背后说他坏话了。
行程将近一半时,洛璟明突然离队,去了荒野山村里的一处宅院,其他人原地待命,等他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盒子,慕璃瞧着眼熟,“那不是拍卖会上装永夜幽昙的盒子吗?”
青灯道:“里面就是永夜幽昙。”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不小,惊飞了一群鸟,慕璃明白了,不再多问。
又走了三日,众人来到屏州繁城码头,依旧是上次的舵主接待他们,给他们安排了一艘中等型号的船,备好吃食,趁着顺风向,他们调整半日就上船准备出发。
慕璃与赵夫人和赵蕴汇合后,安排他们做船上的厨娘和长工,告诫他们不要暴露身份。
云家,因着慕璃要回来,花主假扮慕璃的日子将近,沉默半月的姨娘重新热络起来,竟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连带着驱散了云家生意破败的阴霾。
云老夫人笑得开怀,花主也尽量扮演一个乖孙子的角色,因为他也很久没有体会到有亲人关照的感觉了。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眷恋着迷,欲罢不能,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比起他,车菁菁这个将军府唯一的女儿显得更自然熟练,哄起老人家一套一套的,然而花主瞧得真切,她低头时眼圈都红了,分明是看到云老夫人,想起来自己冤死的亲祖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一块虎符,牵扯进了多少生命,上位者永远不会考虑牺牲者的感受,这是他们作为子民的悲哀。
气氛正热闹时,门房通报,“大姑奶奶来了。”
车菁菁一时没转过弯来,鼓着腮帮子大嗓门说:“谁敢在云家面前称自己是姑奶奶?”
瞧她撸袖子的模样,似要干架。
花主按住她,低声和她说了两句,这时云老夫人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连声说快让她进来。
但同桌子的云穆青和钟姨娘脸色都不太好,花主察言观色,知道是个要债的主上门了,借口从侧门离开,先躲一躲。
片刻后,堂外涌进来一群人,为首的女人体态丰腴,穿着富贵,手腕上带着水头极好的绿玉镯,扬起下巴在丫鬟陪伴下走进来。
老夫人压了压鬓角白发,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你终于……”
“啪!”
价值千金的花瓶落地,发出一阵惊响,吓的老夫人失语,梁嬷嬷和车菁菁都护在老夫人身前。
云穆青猛地站起来,圆墩被他肥胖的身体一撞,滚落在地。
钟姨娘稳得住,尤其经过老夫人多日的亲身教导,更有当家主母的风范,重重撂下筷子,端着架势对上云悠然。
“大姑姐这是做什么呀,云家总共没多少值钱东西了,您这往日不回来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是给云家破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