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璃再返回福寿堂时，老夫人已经醒了，她下意识看向姨娘方向，见他们脸色不太好看，就知道老夫人是把云悠然那些话听了进去。
不过她也没打算隐瞒，坦然走向床榻，行的是大礼，“孙女给祖母问安。”
自她降生以来，除了师父和圣上，老夫人是第三个承受她大礼的人，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云老夫人后背靠着两床褥子，微阖的眼缓慢睁开，眼中散开的焦点逐渐聚拢，手撑着床沿，侧了侧身，招手道：“慕璃回来了？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她声音沙哑，慕璃犹豫了下，起身走过去，复又跪在床榻边。
“祖母，想问什么就问吧，孙女能告诉您的都告诉您。”她不喜欢钝刀子磨肉，直来直去才是她的风格，最重要的是，她不曾后悔过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哪怕她错过，也绝不认错。
老夫人伸出的手明显顿了一瞬，眼神有些颤抖，她知道自己不该问，可不得不问。
云家终究不是皇家，有西宁王替她兜底，她也不想自家的孩子手染血腥。
见老夫人迟迟不开口，慕璃内心叹了口气，果断抬头对上祖母温柔不忍的视线，自己的那点儿倔强仿佛瞬间融化了一角，也仅仅一角。
姨娘早打发了无关之人远离，又让菊荣亲自守在门外，梁嬷嬷需照顾着老夫人，没法离开。
“李玖儿是我杀的。”女子不复往日俏皮温顺，眸子中是在场之人从未见过的阴冷，连老夫人也倒吸口冷气，不敢与她的视线对上。
慕璃察觉后垂下头，“她与重安联合，想要借大婚陷害璟明，我容不下，这是其一。其二，我有个丫鬟死了，与她有关。”
她没说外城青楼一事，这事已经被五嵬司揽下来，而璟明是五嵬司的人，外人不得而知。她若说了，以老夫人的心计，未必想不到这层上。而苍雪城的世道是，有些事，难得糊涂。
再者老夫人有心疾，因为一件事就卧床，她要是说她手上的血腥能淹一缸咸菜，真怕老夫人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为了还老夫人的情，她也得瞒着。
也恰好她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老夫人才没有多问。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姨娘和云穆青连脑子都不会转弯了，直直看着老夫人和床边瘦小挺拔的背影。
过了半晌，老夫人长叹道：“你还没有嫁给西宁王，就事事替他着想，他可知道？”没等慕璃回答，她给了自己答案，“自是知道的，皇家人即便不闻窗外事，也有自己的手段了解真相。况且我瞧着西宁王不像做闲散王爷的料子。可是慕璃，你处处护着他，他也得同样护着你才行，否则不是把自己看的太轻了？”
“祖母说的是，可是，孙女从见他第一眼就知道，我和他今生注定有一段缘分纠葛。我护他是本能，而且他也是护着我的。我也向来把自己放在与他平等的地方，从未轻贱自己。”
慕璃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带回去，“我事先并不知道李玖儿是您的外孙女，如果知道，我会留她一命。”
“那是李家的女儿，与云家何干？”老夫人装作不知她的小心思，苦笑，“那孽子早和我和云家断了关系，因为我们云家充满铜臭味，脏了她的眼，也玷污了她的身份，是我看不开。”
她拍拍慕璃手背，“你不用自责，我和李家的孩子没有多大情分，再经你一说，能做出害人之事，可见秉性也不怎样，死了就死了。这苍雪城每天都死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我是被那孽子气的，她居然敢带人抓你，还当着我的面扬言杀你，她真当我死了不成？”
“祖母，”云悠然曾是她放在心窝子上疼的，最后却变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还对家人最是无情，可想而知，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