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后,花魁红鸾整理好衣裳,穿戴整齐从外面回来,先对揉耳朵生闷气的老鸨行礼,喏喏道:“妈妈,您没事吧?”
老鸨懒得和她动气,关键是以后还要靠她撑起门面,赚大钱呢。
花魁就是有这样的资本,只要够年轻漂亮,会来事,懂得如何迎合客人们的心思,招揽更多达官显贵,就有资格和老鸨提条件,甚至让老鸨听自己的。
是以翻了个隐晦的白眼后,老鸨示意她赶紧去给神秘女娘行礼。
“你是花魁?”那边正翻看《红楼梦》的慕璃悠然开口,手中转动白水晶十八子,衬得她五指纤细,莹润白皙。
“是。”红鸾不知她的身份,但能让老鸨安分恭敬的,想来非一般显贵。又清早闯入浮生公子房间,唤她起床,她心中一凛。
也难怪,浮生公子年轻俊朗,饱读诗书,文成武就,出手大方,出身定然显赫。通常世家显赫的子女自幼就由父母做主定娃娃亲,那此女子出现在此处,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红鸾也不怕,她是花魁,做的是出卖灵魂的生意,接待的客人中不乏三妻四妾之人,也没见过哪家的主母亲自跑到她跟前要人的。
毕竟,谁愿意做妒妇?谁又愿意家丑外扬?
男人跑到花楼不止是喝酒应酬,放松心情,还有可能是家里女人们不能满足男人奇奇怪怪的生理、需求。
所以没有主母愿意丢脸丢到大庭广众之下。
眼前,恐怕是头一位了。
“把昨日与浮生的事情经过说一遍。”慕璃眼皮不抬,气势拿捏到位,淡定从容,语含冰渣,令满室朱翠停歇。
红鸾回头请示老鸨,却见老鸨一言不发,跪坐那里,哪还有往日冲姐妹们吆五喝六的架势。
真真稀奇。
“昨日戌时,奴家练舞后吃过晚饭,浮生公子敲响了奴家的房间,说要同奴家一起赏夜景,话良宵,奴家就跟他来到这个房间。从您身边的窗户向外眺望,可以一览长街风景,每日晚间夜市,长街车水马龙……”
“捡重要的说。”
红鸾一怔,翦水秋瞳脉脉含情,红了眼角。
“奴家和浮生公子多饮了几杯,谈诗论画,没多久我就醉了。后来,后来就是刚刚……”
“从进屋到醉酒你用了多长时间?”
红鸾下意识想,“大概,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夜市还没有关闭,昼伏夜出,四师兄莫不是在找什么?
此处果真不是第一现场?
正想着,有龟公敲门进入,跟老鸨嘀咕了两句。老鸨愁眉苦脸,今个这是怎么了,人在的时候没人找过来,人不在了,麻烦事找上来。
“小姐,楼下有人指名道姓找浮生公子,这……”
“几人?”
龟公忙道:“两人,其中一个是和尚,还有一个个子不高,像小孩。”
两位师兄,他们也收到异样消息了?
慕璃放下书缓缓起身,正要离开时,余光一闪,她停住脚步,侧头看向其中一面春宫屏风。
但她注意的不是两小人打架,而是画面上十分违和的七彩霞光从男子身上钻出,投入桌案上的砚台中,融合纯黑墨汁。
她走过去,探出指尖去触碰违和感的画面,后画上和原本存在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小姐?”老鸨小心翼翼,也察觉到画上的不一样,“可能是浮生公子临时起意,画上去的。”
只是浮生公子着实没有绘画技巧,又或者是她没领悟浮生公子的良苦用心?
慕璃摇摇头,对青灯道:“走吧。”
上楼时万分瞩目,下楼时亦是如此,但有一半的目光被她两个特立独行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