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班里的聚会,庄欢龙先走访了跟陆贵明有成见的几位同学,好在林子龙已经收集了同学的手机号码,并发了过来,他接下来就着手走访那些所谓有“自卑”的同学。从哪一个开始?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在课堂上常打瞌睡的陈光辉。
庄欢龙跟陈光辉电话联系后,就开车去拜访了他。见面客套一番后,他就开门见山地问:“陈光辉,我到现在还存有疑问,当年在课堂上就你有一种永远睡不够的状态,能说说为什么吗?”
陈光辉笑着说:“你有所不知,在读高中的时候,我每晚不到凌晨两点是不会上床睡觉的。”
“为什么?”庄欢龙好奇地问。
陈光辉答:“搓稻草绳。”
“稻草绳我也搓过,也不用那么晚呐!”庄欢龙说。
陈光辉笑笑说:“你有所不知的是,我搓稻草绳是为了挣钱。我从七岁开始,母亲就逼着让我做事,帮她织的草包打下手,辫结扣,手指头勒得都出血。可以这么说吧!自我上小学一年级起,就一直帮着母亲所做的农活打下手,从不间断过,而且任务越压越多。”
“七岁就帮着母亲挣钱,究竟是为什么?”庄欢龙不解地问。
陈光辉说:“缘由是我父亲得了严重的气喘病,在家里成了药罐子,不但丧失劳动能力,而且买中药需要钱。我家的历史成份又不好,没人看得起,向人家借钱是没指望,只得靠自己想办法挣钱来换药,有钱买点药,没钱就让父亲忍着。”
当时的家庭收入,就靠母亲一人干活挣工分,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家庭的压力再大她得咬着牙撑着,无奈之下才让陈光辉帮着做点下手活,搓绳是他唯一能帮家里挣钱的办法,所以他很小就学会了搓绳。
随着年龄长大,母亲给他的任务越来越多,他也就成了搓绳的好手,能卖得起价。
读高中时,母亲每晚给他规定要搓五斤以上的稻草绳,那时每斤草绳能卖5分钱,用这钱来买父亲治病的中草药。为不让父亲断药,他只能拼命地搓绳,再说还要贴补家用,全家五口半人,靠母亲一人挣工分,每年的分红都是透支,日常的开销不能没有现钱,而他又是家中老大,母亲每天劳作后,吃了晚饭就搓绳,他能不帮母亲减轻的生活压力?母亲不睡,他能睡吗?
为了家庭的生计,陈光辉那时一点也不觉得苦,他从小跟着母亲干活,两手粗糙得不能再粗糙,搓绳搓得两手心起了厚厚一层老茧,只不过没让同学们看到而已。
陈光辉说:“于是习惯成自然,每晚不到凌晨两点,我就不会上床睡觉,而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每到下午一点过后,自然就嗜睡了起来,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我也克制着不想睡,可眼睛不听话地闭上了。同学们笑话我也无所谓了,不给家里搞点收入,这日子还真没法过下去。”
“真是一家不知一家的苦。”庄欢龙感慨地说。
陈光辉解释:“反正那时每家的生活都不好过,而我家又算是比较特别。”
“那你的成绩总能保持在中间偏上,这又是怎么回事?”庄欢龙搞不懂地问。
陈光辉说:“其实我在搓绳的时候,脑子里反复想的是老师教的课题,我做到了心神两用,搓绳是简单的重复动作,所以脑子里总闪现着上课的情景。我这个人好动脑子,越是搞不明的东西就越刻意地去思考,如数学的代数公式,一整套的公式是在搓绳过程中全熟记在脑海里,所以数学对我来说是难不到的。又比如语文,所学的课文总是在脑海里回忆,就拿背诵古文《捕蛇者》说吧!我是边搓绳,边看课本默背,几遍看下来就背诵了出来,所以搓绳让我读书挣钱两不误。”
“你的心神两用还真是独创。”庄欢龙佩服地说。
“是苦难环境练就出来的。”陈光辉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