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夫妇为云期二人准备了一驾又大又结实的马车,云期在马车上颠簸了好久,好不容易能够坐上马车,她毫不客气地爬上去占据了最舒服的位置。
谢长安坐在外头,话中难掩笑意:“你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云期“嘁”了一声,“客气什么,害得我做驴车的难道不是谢二公子吗?走吧,后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谢长安笑了一声:“不,谢敏派出的人根本不足挂齿,真正严峻的是在这之后,到了陈郡祖家之后的事情。”
“怎么?”
“陈郡有人见过怀玉,你到了那里势必不能继续假扮怀玉了,但是......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更加合理的身份来安置你。”
云期闭目想了一会,忽然说:“那可以说我是你的侍女。”
谢长安嫌恶地皱起眉头:“你不知道,陈郡祖家,是这世上最肮脏污秽,令人作呕的地方。如果你以我的侍女的身份进去,恐怕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遭受可怕的对待。是我带你来到这种地方的,我得把你好好地送回去。”
“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
谢长安却笑了一声:“杀人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重罪,甚至于今日杀了你,明日他们就会在集会上对于此事大谈特谈,夸耀自己英勇,得意于自己不惧律法。”他的声音变得难过,“云期,你不知道南方现如今是怎样的乱世。”
他在等云期继续问他,但是云期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两人这么僵持了一会,就听见云期说:“继续。”
他笑了一下,然后说:“你没有来到过南方,不知道,不,甚至很多来过这里的人恐怕也无法理解这片土地上所经历的一切——天下大乱。陛下稳坐朝廷,那只是对于北直隶来说,南方则大不相同。”
北方是皇家与镇北王府起家的地方,朝廷对于北方的掌控力也更强一些。而南方则截然不同。天下初定时,未曾参与乱世争雄的世家大族想要通过联姻等手段插手朝政,这法子他们屡试不爽,并且通过这一手段多次进入政治中心。
但是开国皇帝与第一人镇北王则对世家大族不以为然,他们二人都是武将出身,对于盛产读书人的世家不说嗤之以鼻,但确实十分轻视,认为他们只是一群会耍嘴皮子的文人。于是他们拒绝了世家大族的示好,并且还在筹谋着世家大族的崩塌,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真正一言九鼎。
然而他们的轻视令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律法中,世家大族钻了空子,南方被变相地划分为他们的封地,虽仍旧是王土,却不再服从于他。
新生的大周朝,即刻便南北分裂。
但是世家大族又没有做更多的事情,他们只是占据了南方,操纵了南方所有的官爵授予而已,加上北面还有北梁蛮子虎视眈眈,开国皇帝和初代镇北王于是默许了这种形式。
“但这也是祸患所在,南方世家无人管教,已经自诩为王,说是大周的南方,倒不如说南方的大周。”
云期冷笑了一下:“只不过是仗着外有猛虎,他们勉强算是个自己人罢了。那你呢,你知道那里如此凶险,为何还要去?”
“总有些事,让你分明无比厌恶,却不得不做。”谢长安的声音十分冷静,但是云期无端觉得他的心里正在掀起惊涛骇浪,“云期,薛云期,接下来的事情你没有义务再帮我,你不想去也可以拒绝,因为这之后你随时有可能不慎而亡。但是,我恳请你帮助我,日后定当偿还。”
车里的云期没有说话,车外的谢长安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此去陈郡危机重重,但是他不能退缩。而云期不同,她与谢家并无瓜葛,其实没有必要搅和进来,假扮谢怀玉都是给他面子,她要走,谢长安也无话可说。
两人就这样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