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两人除了去市场,几乎足不出户,尚食女官邱鹿鸣大显身手,变着花样做美食,秉义郎苏毅鸿吃得心满意足。
邱鹿鸣手缝了一套中衣给苏毅鸿,又学着手织了一件薄背心,可以穿在军装里面,还做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只奔跑的小梅花鹿。
两人时而说着汴京官话,时而说普通话,时而如国朝的夫妇举案齐眉,时而像现代的情侣热情奔放,初恋的心,成熟的身,两人沉浸在奇妙的爱情中,吃着国朝美食,穿着国朝服装,聊着国朝往事,像两只永远无法返航的迷途鸿雁,遽然相逢,喜悦而忧伤。
幸福和快乐,因短暂而愈加弥足珍贵。
苏毅鸿的假期还没结束,邱鹿鸣先开学了。
她在课堂上会猛然想到苏毅鸿,想着为他做什么饭吃,然后脸上就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来,学生们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做了让老师开心的事情,也跟着嘻嘻地笑。
邱鹿鸣却又笑不出来了,她开始患得患失,心中片刻不想与他分开。
但,军人终将归队。
苏毅鸿刚抚去妻子脸上的眼泪,又有新的泪珠涌出,他的心也跟着痛起来,他的心理年龄已经四十五岁,早过了年轻人情爱浪漫的阶段,但能与邱鹿鸣异世重逢,再度让他心潮澎湃,他又变回了 金明池畔雄姿英发的少年郎,这半月,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最安逸的日子。
“别哭了,再有三个月我就能结束任务调回滨城了。三个月很快,记得当年我第一次去西北打仗,光行军就走了四个月,打了四个月仗后,回来又走了四个月。”
邱鹿鸣控制住情绪,露出一个笑脸,帮他拖行李箱。
苏毅鸿却不许她下楼,使劲在她唇上嘬了一口,“等我回来!”
他不敢看她的眼,迅速关上家门,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苏毅鸿听到哇的一声哭,也禁不住红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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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毅鸿这次归队,好在可以微信电话联络了,他们每天都会互相留言,睡前也要语聊一会儿。
邱鹿鸣的情绪只消沉了三天,就又重新振作起来。
语文组的女老师们午休闲聊,总会说起自家老公,“艾迈我对象气死我了,你让他哄孩子碎个觉,屁大的功夫他自己先碎着了,孩子滋嘎一声拉开门光着脚丫子啪嗒啪嗒出来了跟我笑:妈妈我把爸爸哄睡了!”
“哈哈!俺对象也是,你要让他擦地,他准说我先拉个屎,你让他下楼取个快递,他也要先拉个屎!”
邱鹿鸣听得乐不可支,偶尔跟着也说几句,当“我对象”这个称呼从口中吐出时,她觉得特别新奇,还有种别样的满足感。
三八节这天,女老师放半天假,邱鹿鸣被赫春梅叫出去吃饭。
邱继业年后结束了贵州支援工作,继续在滨城大学环资学院担任院长,邱鹿鸣见他鬓边白发,似乎比年前多了几丛,出声劝他要注意休息,不许喝酒。
“哼,我的话你不听,女儿的话你总要听吧?”赫春梅瞪了邱继业一眼。
“只是和老校友喝了两回。”邱继业和邱鹿鸣解释。
“那也少喝,别喝高度酒。”邱鹿鸣叮嘱。
邱继业很享受女儿的唠叨,频频点头。
赫春梅又忍不住喜滋滋插嘴,神秘兮兮地低声说:“对了,你爸爸要提副校长了!”
“别瞎说,八字没一撇呢!”邱继业制止。
“跟女儿说怎么了!”赫春梅不在乎,“你做满这一届,再返聘两三年,正好退了给鹿鹿带孩子,辅导作业。”
“哦,敢情我这老教授,博士生导师,就只能给个小学生辅导作业!”邱继业嘴上不满,两眼却是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