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吧?春雨堂是这里吧?"
门口李大娘也不知问着谁,然后就见她带着李方走了进来。
吴桐来不及走,便转身和李大娘打招呼。
李大娘仿佛看到了亲人,一把拉住吴桐的手,说:"桐娘子啊,你这不是来了嘛?当时一起坐牛车来多好,你看,全身都淋湿了吧?"
吴桐不动声色地扒拉开李大娘的手,笑着说:"我来此感谢春雨先生先前的救命之恩,总得提前来才好,若是落在您后面了,多不知礼啊。"
宋治腹诽:前半个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捱到今日才来谢,这说辞真亏你想得出。表面上,却仿佛很满意吴桐今日来谢这件事。
李大娘接过吴桐的话头:"这位就是春雨先生吧?上次只匆匆看了一眼,就知道您一定是菩萨心肠!我家小儿生了急病,请您大发慈悲,给他看看吧!"
说着,李大娘就要下跪。
吴桐听到她说的话,一边忍笑,一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可不能让她真的下跪,光听到"大发慈悲",宋治面上已经有些难看了,若真让她跪下去,吴桐怕宋治当场反悔。
"李大娘,春雨先生是医士,治病救人是他一生的事业和信念,他虽拥有赤子之心,但也是凡胎肉身,若您将他比作菩萨,岂不是折煞他了吗?"
李大娘一听,觉得说得在理,立刻道歉,两腿一弯又想下跪。
吴桐手下暗暗使力扶住她。李大娘虽生得不胖,但成年人的体重岂是十岁的吴桐能把握住的?
她咬紧牙关,死死扯住她,咬牙切齿地说:"春雨先生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还是你家小郎君病情要紧,先让先生看看?"
吴桐和李大娘的拉扯并不美观,宋治开始有些错愕,后面却开始憋笑。
吴桐一抬眼就看到了,她瞪了他一眼。宋治讶异了一瞬,却又冲她微微一笑。
李大娘这才想起正事,赶紧拉过身后的李方,推到宋治面前,急急地述说:"就是这小子,今早起床突然说肚痛,却不吐也不泻,也不愿吃饭,让我这当娘的如何是好?"
宋治要开始问诊了。
病人私隐,吴桐不便旁观,便先告辞了。
她背起背篓,拿上纸伞,摸了摸身上披着的那块麻布,心想已经用脏了,还是下次买块新的再还给宋治,便叠起来,也放进了背篓里。
宋治望着吴桐离去的背影,想起两人见过的四面,每一次都会在吴桐身上发现一些不同的东西。
第一次在春雨堂的相识,她仿佛一个带有偏见的寻常小儿,却古灵精怪的煞是好玩,鬼使神差地加入了她的骗人计划;
第二次是在二里村时,她行事果决,可急急莽莽的样子,确实像乡野间长大的孩子,但让他不解的是,她假装对郎中先生敬重,虽然漏洞百出;
第三次是帮她阿娘看诊,隐隐看出她才是家中顶梁柱,为了家中清风苦心孤诣,为了家人健康鞍前马后,可称之为孝女了;
而这一次,她所表现出来的言行,足以说明她心思通透,甚至隐隐有大家儿女才有的风范,但是依旧一急就忘了恭敬,对比真正的乡野之人李大娘,这种差距就更加明显。
到底是为什么?
"这吴小娘子,到底还有多少副面孔?"宋治在心里幽幽一叹。
吴桐出门之后,直直地奔着税所而去。
在进城门时,吴桐便问了守门的卫兵,要换银钱应该去哪里,答案是"税所"。
在这里,可以把足量的铜币换成银子,也能把银子换成对应数量的铜币,只是需要缴纳一定数量的税费,称为"火耗"。
吴桐当时还问那卫兵"为什么叫火耗"。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