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野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是留在现场的人却久久回不过神来。
崖山盗的确是崖山海难侥幸存活者的后人,他们对鞑子仇恨,却没有上岸拼搏的勇气,生存艰难,却又心存良知,做不来真正的海盗。
陆品欣的确是陆秀夫的孙女,这些年除了午夜梦回,她从没有将自己当成女人看,崖山群盗也几乎没人将她当成女人。
之所以说是几乎,因为还有一个叫做范秋生的一直默默地将她当成女人,只是从没有表露出来。
当初,蒙古大军进攻樊城,守将张天顺见情势不妙,将黄龙剑交由部将范国兴作为日后号召群雄的信物,随即自刎并吩咐范国兴带其首级诈降蒙哥,范国兴至敌营趁机刺杀蒙哥未果,拼死冲出突围,藏身海上。
崖山海难之后,范国兴用一条小船救回了一千多人,其中就有以身殉国的陆秀夫,范国兴当即将黄龙剑交给陆秀夫,请他做了众人的首领,可是因为不敢上岸,为了生存,于是做起了海盗。
当崖山盗传承到陆品欣手上的时候,她虽是一个女人,文韬武略却都是上上之选,于是扩大了活动范围,也时不时地上岸做些铲除贪官污吏的事情,这次就是探听到有鞑子重要人物出现在海上,于是聚合了所有人在海上拦截。
只是可惜,陆品欣的文韬武略还停留在纸上,加上又不忍心伤害无辜,没有直接在大海上动手,要不是遇到周牧野,绝对会全军覆没。
陆品欣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可是心里对周牧野那种复杂怪异的情绪却没有消失,不由得产生一种一定要找到他的想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汪大渊抱了一下拳,脑子里突然响起周牧野那气急败坏的骂声,又不由自主的敛衽一礼,说道:“小妹不知道汪大哥的苦衷,处置不当,还请原谅!”
她虽然不知道汪大渊的详情,却也猜到一定是被迫的。
汪大渊看了那商船一眼,满是苦涩,说道:“是我无用,怪不得别人,陆……”
陆品欣说道:“叫我陆姑娘吧!汪大哥有什么话请直接说!”说完,心里再次产生一种莫名的怪异,我真能好好地做个姑娘?
汪大渊呼出一口气,说道:“我想请陆姑娘搭载我一回,那商船我就不去了!”
两人都是常在海上活动的人,相互之间虽不认识,却都了解颇深,陆品欣问道:“难道刚才那……”
脑子里回荡着周牧野那稚气未脱的面容,耳边仿佛响着周牧野老气横秋的话语,陆品欣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难道刚才那前辈说的是真的?”
汪大渊点了点头,说道:“我本来早就熄了出海之心,两个月前,也不知道那赵敏从哪儿知道我的名字,还用我的名义将老兄弟们聚集起来,用所有家人的性命威胁,强迫我亲自带他们出海,迫于无奈,我带上了养子牛儿和兄弟们上了那商船,为了不节外生枝,我没有说出赵敏三人的身份!”
陆品欣虽是女人,虽然先前被周牧野骂得体无完肤,但还是瞬间就想清楚了大致的前因后果。
汪牛儿和那些背叛也许有很多原因,但最重要的一条却肯定是贪心。
那样一艘官家战舰改成的商船,其价值实在是难以估量,普通人十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的财富。
至于官家的追捕——只要不上岸,又能奈何?
有了钱,哪儿不能风流快活?
陆品欣答应了汪大渊的请求,却又好奇地问道:“汪大哥,你就甘心?”
汪大渊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很快又释然,笑道:“我本是孤家寡人,放弃也就放弃了,我准备去寻刚才那……前辈的踪迹!”
陆品欣惊讶地问道:“你知道那位前辈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