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府,孛罗普化一身汉人打扮,一向平和带笑的脸上满是怒火,厉声道:“达巴,单安仁,史文功,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到底是王爷,哪怕平时不管事,真正发起火来也还是有那么几分威势。
不过再有威势也是一个悲哀的王爷,其实杀人扣船事件之后,单安仁和史文功早就向他汇报过,只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的确也是。
堂堂王爷,岂会将一群屁民的生计放在心上,又岂会将区区蝴蝶谷贼寇放在心上。
天下贼寇多了去了,要放在心上,我王爷的逍遥日子还过不过了?
单安仁、史文功两人对视一眼,紧紧闭着嘴唇,却将目光看向了右相达巴。
他们可不愿替人背锅,何况他们两个都是汉人,孛罗普化和达巴之间的争斗不愿也不敢参与。
达巴虽是右相,本质上却是武夫,好大喜功却又有勇无谋,莽撞冲动,之所以能当上右相,只因他是蒙古人,还有个好爹,见单安仁和史文功都看向自己,怒道:“就是老子做的,老子不但抢了这些粮食,还要出兵去平了那狗屁蝴蝶谷,以振我大元声威,不像有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居然勾结贼寇!”
李善长当初所走的门路的确就是单安仁和史文功,但要说勾结却也过了。
不过两人都聪明的没有去辩解。
果然——
“放屁!”孛罗普化听达巴如此自作主张,罕见地骂了一句脏话,主要是空中周牧野的威慑已经超出了常规战争的范围,孛罗普化感觉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很是不稳,对这个惹祸的达巴当然就没有好脸色。
有个好父亲又怎样?
老子还是堂堂王爷呢!
达巴脸上闪过屈辱的怒火,拳头捏得咕咕响,却又强行压下了出手的冲动,不过声音中的火气却丝毫没有减少:“皇帝陛下命大王镇守江南,不是让大王来享乐的,如今贼寇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活动,如果大王不能履行自己的职责,那就换个能履行的来!”
孛罗普化不由得愣住了,一向有勇无谋的达巴说出尖刻的话很正常,可什么时候说出过如此条理分明的指责之言?
孛罗普化愣住了,左臣单安仁和统帅史文功也愣住了,不过他们仔细回想了一下达巴对大夏运粮队下手的前后,才恍然明白了原因所在——达巴背后有人了!
不得不说,背后替达巴谋划的人考虑很是周详,只要成功,绝对会名利双收。
突然出手抢夺了大夏价值百万贯的十万石粮食,只要运到安徽、河南一带的灾区,就能收入六七百万贯。
这是利益。
将张德胜、汪大渊、陆品欣挂在城楼,如果大夏来救人,可以以逸待劳,一举歼灭;如果不救人,则可以破坏大夏的凝聚力,然后派兵,也可一举歼灭。
这是名声。
只是很可惜,为达巴谋划的人只知道打自己的算盘,根本不知道大夏的实力。
当然,也可以理解,蝴蝶谷只是一个犄角旮旯,连一座小城都没有,哪怕滁州军失利的信息传出,众人也只认为滁州长官刘八公是个无能窝囊废,连屁民都剿灭不了!
孛罗普化虽是出名的老好人,却不是笨蛋,何况达巴的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换个能履行的来,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是猪了。
明白了达巴的用意,孛罗普化突然冷静了下来,说道:“想来蝴蝶谷那边你也已经出手了吧?不知道是谁替你去的?”
“蝴蝶谷疖癣之疾,何足道哉?”达巴不屑一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那蝴蝶谷大逆不道,居然出兵扬州府,想要对王室成员不利,最近的杭州、集庆、滁州、淮安肯定要出兵维护王室的尊严!”
出兵维护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