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似乎一天忙于喜事,没有功夫召见在外历险归来的儿子刘登,或许是没人告诉他、以免打扰了他的雅兴。
总而言之,一天下来,除了徐盛过来与他说了些话,交代了当日跟随苏非等人的部曲以及跟着刘登的众人,两拨人都集中安置在城东的一处军营里,经过一番苦战,所有人加起来还有三四百多,但大都是老弱妇孺,目前粮草有刘备支付,让刘登不用担心。
“辛苦你们了,待我明天见到阿翁,再为你们请功,以文向你的能力,可先从都伯做起,之后立下军功,裂土封侯、封妻荫子也不在话下。”刘登与徐盛来到檐下,湿冷的空气透得心凉,而刘登依然是脸上带笑,就像此时挂在阴沉沉天空上的太阳一般。
徐盛看着刘登从容的气度,笑着摇摇头:“公子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说要出仕刘公麾下。”
“你还想去江东?”刘登愣了一下。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最后难道还是没能打动徐盛,他们还是要彼此分开、各自为敌?
“公子身边难道就不能留我么?”徐盛话锋一转,玩笑着说道:“要是做了刘公的部下,势必要以刘公之令是从,但我心里又忠于公子,今后若是刘公与公子有冲突,我又该何去何从?为了免得麻烦,索性就不出仕了,留在公子身边也挺好的。”
他很大胆的戳破了众人不愿意说破的事实,刘备与刘登之间的关系以后或许不会和睦,迟早会有冲突的一天,徐盛远见于此,便做了这样的决定。
刘登深受感动,他握住徐盛的手,感激的说:“文向……你待我如此,我今后定不负你。”
“淮上义从,不离不弃。”徐盛笑着说道。
“淮上义从,不离不弃。”刘登重复道,目光坚定。
两人俱是笑了起来,仿佛在这一刻起,他们彻彻底底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陈到现在归营了么?”刘登问道。
徐盛答说:“陈叔至是关羽的旧部,现在已经先回去待命,临行前托我向公子致歉,说是今日不方便,改日再会。军中还有近百人都是张将军当初守下邳的散兵旧部,张将军早先说过,这些人他都不要了,全部给公子做亲兵。所以这百人加上毛晖的降兵、沿途招纳的青壮,总计有一百五六十人。”
“苏非在军中也有职务,以后也不便统领,这些人就交给你了。那些妇孺、船只、钱财你也顺带看管一下,等我有空了再做调度。”刘登一时间发现自己身边能用的人只剩徐盛一个了,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可不要嫌弃。”
“我与公子相识不过数日,公子如此厚爱深信,我感动都来不及,哪里敢嫌弃。”徐盛笑着说道,像他这样的人,前一刻还是逃难流民中的一员,转身便成为统领数百人的部将,还得到了全部身家托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刘登回到海西的这天,除了徐盛来问候了一番,便再无旁人来这处小院,听着喧闹声仿佛隔世,这对母子仿佛被人遗忘了。
不过这也好,刘登现在也不想跟那些人打交道,他在来的路上就已考虑好下一步该怎么做,如今在确定了苏英的情绪稳定、不再执着于正室之位的一时得失之后,刘登更无后顾之忧。
天色欲晚,这一整天,疲乏、气愤、惊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也让他有些累了,来到海西的第一天竟是这样度过。
入夜后,天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下雨。
气温一降再降,屋子里潮气十足,没有人来得及安排,刘登索性住在旁边的厢房里,他这几天风餐露宿,早已习惯了比这样还恶劣的环境。
屋外,雨声滴滴,屋檐下的铃铛叮铃的响着。再往东不远就是大海,海边的雨夜还透着一股湿咸的味道……这就是海西